面试结束才是真正的放松。
走出面试的教室的时候，我感觉连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还不到十点，本来可以早点跟帆哥报个讯的，刚好他现在肯定还没有休息。
但是手机收走了，暂时还拿不到。
考完的所有考生，都集中在另外一个教室里，等待放行。
一般这种情况下，怕面试题目提前泄露，都得在全部考生考完了之后才能放我们出去的。
手机也是那个时候才能拿到。
我看到教室里讨论热烈，或沮丧或兴奋的五个人，知道今天肯定也一样，不到考完不能出去。
但是在这个教室里等，可比在候考区等，心态上轻松多了。
没有我认识的人，我也不想跟大家讨论我刚才抽到什么题目，教室门口一个工作人员在刷手机，保证我们不走出去就行。
可惜没带本书来。
但是有黑板和粉笔哎。
最近一直在练粉笔字，看到黑板和粉笔就走不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字吧。
我写了一段我最喜欢的词，《望海潮》。
有几个字还蛮难写的，小学低学段的话，一点连笔都不行，都得按照正楷的方式写字。
所以我一笔一划写得很慢。
还是得多练练，不然我这一节课都写不了几行板书。
写着写着，一个男考生靠近：“这是已经确定自己能录取了？”
哦，忘记了，就算考完了，这些也都是竞争对手呢，这话说得已经有点不客气了。
我不怂，但也不想引战，成年人，大上午的，莫名其妙多这么怨气不好，气度忒差了。
“没有，纯爱好。”
我看都没看他，继续写，才写到第二阙开头呢。
男考生嗤笑：“这种小学生字体，还爱好？”
说完拿起粉笔，在我右边的黑板上，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
嗯，姿势潇洒，就是我认不出几个字。
“看到没，这才叫书法！”
纯有病嘛这不是。
我在练板书，他在谈书法。
所以我回：“你报考的不是小学语文吗？小学生认识草书吗？”
男考生噎了一下：“你刚不是说爱好？练书法练成我这样才算是有爱好吧？”
我敷衍地点头：“嗯，不错，表现很棒！”
男考生更窘迫了：“你什么意思？”
还没完没了了。
“没什么意思。我最开始说爱好，就是想结束话题，不想跟你聊下去的意思，毕竟没人拿写板书当爱好。
然后刚才的夸奖比较敷衍，也是不想把话题继续的意思。
都不认识，没必要说话夹枪带棒。成年人，学会安静不打扰别人很重要。”
男考生恨恨地走开：“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聊天，还不是看你对书法有兴趣？”
啊？这就生气啦？
因为我写字不够好，且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对书法有足够的兴趣？
我茫然地看着讲台下看热闹的另外四人，和刚进门一脸懵逼的第七顺位考生，无奈地摇摇头，拿起黑板擦，把黑板擦干净，找个座位坐下。
手里还有刚才的两张草稿纸，背面也可以写东西。
打发时间嘛，有纸有笔就够了。
新来的是个健谈的，或者考生里有熟人，很快凑过去小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然后有人小声解释了几句。
这么聊着传着，变成了我是个笃定自己能通过面试的高冷女老师了。
我笑笑，继续写字，脑子里理理自己最近的重点待办事项。
论文答辩是最重要的，回去要先把论文最终稿再核对下格式，熟悉我自己的论点论据，再重新推导一下看是否还有漏洞。
万一有漏洞，到时候答辩导师给我批驳了，我这论文可就不成立了。
《望海潮》终于全文默写了一遍，嗯，我现在的字不说小有成就吧，至少看得出是下过功夫的。
继续默《蜀道难》，里面有几个生僻字，超级难写，比如“畏途巉岩不可攀”。
我在一边认真地练“巉”字。
刚跟我有过“口角”的男考生好像是要出去上厕所，经过我身边，看了一眼，还嗤笑一声。
看来我人见人爱小可爱的人设要崩了，这是哪门子邪神，一不小心被我招惹了。
我自己心里面嗤笑了几下，摇摇头，继续写字。
刚回来十二个人，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呢。
一个女生坐到我旁边，好像第八个还是第九个考生。
小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招惹到他了？太子，说自己在什么什么部门有多少多少亲戚。
我们在考编培训班认识的，他这次笔试第八名，逮着谁都聊书法，扬言如果比书法，前七名跟他比，那都是垃圾。”
这八卦的语气和小氛围，拉近两个陌生人的最快速度就是这个。
“没招惹他呢，他是嫌弃我字写得不好。我已经不在黑板上写了，招惹不起，躲开就是。”
女生捂嘴笑：“我叫郑于夏，认识一下？”
我回忆了一下这次进面的名单，好像笔试是10还是11名。
“我叫贺清欢……”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呢。
郑于夏就激动了：“你笔试第二啊，牛逼，那肯定进了啊。刚才面试表现不错吧，看你现在淡定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就悬了，我回去准备老家县城里的考试去了。”
结果刚出门的“太子”回来了。
冷哼一声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不是小心眼的人，没必要因为别人跟我口角两句，我就诅咒别人的前程事业。
但是就这种心态的人，进入教师队伍，也很灾难的吧？
听郑于夏说，这个什么“太子”也是应届毕业生，那也至少是二十一二岁了，怎么还跟小朋友一样的，一定要大家捧他？
郑于夏看“太子”进来了，也不再明目张胆地继续跟我聊天了，自己在草稿纸上画卡通图片。
我也不多想，继续练字，就算是这个太子进入教师队伍，还有家长监督、上级监管，反正不会跟我分到一个学校。
这两年小学教师其实招的很少，只有老教师退休了，才会偶尔有几个学校放出名额，所以一个学校同时缺两个老师的情况很少。
我们两个人分到一个学校的可能性极低。
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无论如何都影响不了我人生中的任何事情。
面试持续到十二点半，我肚子都大唱空城计了，才结束。
反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这么多年学会的就是不内耗，考完就不去想。
面试结果一周之内就出来的，即使没考上，也不影响我4月份的两个国企招考的事情。
做万全准备，只为一份稳定的工作。
稳定，能给我安全感，别怪我不肯拼搏，我知道企业机会更多。
但是一个流浪过的人，没有什么比稳定更能让自己安心了。
而且，在长辈那里还能加分。
我是个比较稳妥的人，教师编制是第一方案，第二方案是4月份的两个国企招考，第三方案是5月份的企业专场招聘会。
最后还是一个没落到，那就去管总那里上班。
势必要大学和社会无缝衔接，不给自己躺平偷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