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林闲把宝儿托付给了青蛇婆婆。
“婆婆，这孩子是特殊体质，万法不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出来，麻烦您把她带回天道宗。”
林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像是在交代明天早饭吃什么。
宝儿死死抓着林闲的衣角，眼眶红红的，但没哭。她知道爹要去干大事。
“爹，板砖给你。”宝儿把那块心爱的板砖递给林闲。
“不用，你留着防身。”林闲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看向石老三那群人。
这群市井小民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眼神里的坚定让人动容。
“各位，这趟买卖没工钱，还可能把命搭上。后悔的现在还能退出。”
没人说话。屠夫默默地擦着刀，账房先生在检查袖箭，盲眼歌女调试着琴弦。
“出发。”
林闲一挥手，带着这支奇怪的队伍钻进了黑暗的矿道。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烟花。
那是蚀月教的最高警戒信号。
不是因为发现了林闲他们，而是因为……
“轰隆！”
断魂渊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玄水真君脸色大变，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掉在地上。
“那是……鬼门开？！”
“不好！那小子猜错了！对方根本不是在炼丹，是在召唤幽冥界的鬼王！”
火老怪急得跳脚：“那小子正好撞枪口上了！快！快去救人！”
然而，已经晚了。
矿道深处，林闲看着前方突然坍塌的隧道，以及从裂缝中涌出的无数双惨白的手，嘴角抽搐了一下。
“系统，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极度危险环境，‘绝地求生’模式自动开启。当前存活率：0.01%。祝您好运。】
林闲看着那涌来的鬼潮，又看了看身后那群虽然害怕却依然举起武器的“乌合之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从不离身的板砖（备用版），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苟不住了。兄弟们，抄家伙，干他娘的！”
“呕——”
林闲趴在地上，干呕得撕心裂肺。
前一秒还在断魂渊的矿道里跟鬼潮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就被系统强行传送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绝对安全屋”。这种空间撕裂感，就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甩了八百圈，然后又被一只无形的大脚踹了出来。
“系统，你这传送服务是拼多多的砍一刀版吗？体验感极差！”林闲一边揉着还在打结的肠子，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吐槽。
【叮！扣除宿主“保命基金”一万点。本次传送为“紧急逃生舱”服务，主打一个活命，不包舒适。】
林闲肉疼得脸皮直抽抽。一万点啊！他哪来那么多虚像值啊？！
感觉自己注定是个欠债鬼了。
林闲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只有百来平米的独立小空间，四周灰蒙蒙的，像是还没装修好的毛坯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尘土味，但灵气浓度却高得吓人，吸一口都觉得肺叶子发烫。
“爹，这里好挤。”
宝儿不知道啥时候跟进来的，此时蹲在角落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板砖。她倒是没啥反应，毕竟是有虚空道种的人，空间传送对她来说就像坐了个滑梯。
“挤就对了，这可是咱们最后的避难所。”林闲也顾不上询问宝儿了，他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外面的鬼门开了，那帮老怪物估计正忙着跟鬼王跳贴面舞呢。咱们得抓紧时间。”
“抓紧什么时间？”林宝儿一脸疑惑。
“闭关，提升修为。”
他走到宝儿面前，蹲下身，眼神难得的严肃。
“宝儿，怕不怕？”
宝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怕鬼，怕爹不要我。”
林闲心里一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傻丫头，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会不要你。听着，接下来咱们要做个大手术。把你身体里那几股乱七八糟的力量，像搓麻绳一样搓成一股。过程会很疼，比打屁股还疼。”
“有糖吃吗？”宝儿眨巴着大眼睛。
“有，管饱。”林闲咬牙切齿地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堆极品丹药，像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倒在地上，“只要你能挺过去，爹带你去把那个紫袍老怪的胡子拔了当毛笔用。”
闭关开始了。
没有焚香沐浴，没有斋戒三日。林闲直接在地上画了个圈，让宝儿坐进去。
“系统，开启‘修炼加速模式’，倍率拉满。开启‘走火入魔保护机制’，只要这丫头有一点不对劲，立刻给我电击治疗……不对，是温和唤醒！”
【叮！超级修炼套餐已激活。每秒消耗虚像值100点。宿主余额正在飞速下降，请注意充值。】
“闭嘴！扣吧扣吧，反正人死了钱没花完才是最惨的。”
林闲盘腿坐在圈外，双手死死抵住宝儿的后背。
此时的宝儿，已经不像个活人了。
她左半边身子笼罩在一层清冷的月光里，那是月灵血脉在觉醒，冷得连眉毛都结了霜；右半边身子却扭曲模糊，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画面，那是虚空道种在撕裂空间；而她的眉心处，一团金色的光芒正在疯狂跳动，那是太初道体在试图镇压这两股造反的力量。
三种力量在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打架，把宝儿的皮肤撑得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狂暴的能量洪流。
“疼……”
宝儿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她没哭出声，但那一声细若游丝的呻吟，听得林闲心惊肉跳。
“忍住！别去对抗它们，去引导！想象你在和面，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林闲大吼，额头上的冷汗比宝儿还多。
他能感觉到，宝儿体内的力量正在失控。那股虚空之力太霸道了，想要吞噬一切；月灵血脉又太高冷，死活不肯融合；太初道体夹在中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妈的，这哪里是修炼，这是在拆弹！”
林闲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输送进去就像泥牛入海，连个响声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