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债务棋局与街头杀机
冯威廉的动作比林琛预想的还要快。第二天下午，加密邮箱里就收到了最新进展报告。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金融操作和恰到好处的“外部压力”，钱贵已经松口，原则上同意在债权人会议上支持冯威廉代表的神秘收购方（即林琛的空壳公司）。作为回报，冯威廉承诺会帮他解决掉大部分迫在眉睫的高利贷，并保留他在公司的一个虚职，算是给条活路。
报告冷静地指出，豹头强那边似乎有所察觉，加大了对钱贵的恐吓力度，但冯威廉已经安排了“安保人员”对钱贵进行“保护”，暂时稳住了局面。下一步，就是接触其他几个关键的小债权人，争取在会议前凑足足以影响结果的票数。
林琛仔细阅读着报告，对冯威廉的专业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人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将人情、法律、金融和潜在的暴力因素都计算在内，转化为冰冷的执行步骤。有这样的人辅助，商业上的事情确实能省心不少。
但林琛也清楚，真正的挑战，从来不在谈判桌上。他拿起那部加密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阿华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面传来阿华压低的声音：
“琛哥？”
“是我。那边有什么动静？”林琛直接问道。
“豹头强这两天火气很大，好像到嘴的鸭子要飞了。他手下马仔在码头和钱贵家附近转悠得更勤了。还有…”阿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听说，豹头强可能想玩阴的，不在明面上争，而是打算在债权人会议前，让钱贵‘出点意外’，比如被车撞一下，或者摔断条腿，反正没法去开会。”
林琛眼神一冷。果然，江湖人最终还是习惯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这简单粗暴，却往往有效。如果钱贵真的“意外”受伤无法出席，他手里的债权投票权就可能产生变数，甚至被豹头强趁机攫取。
“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吗？”
“还不确定，但他们好像摸清了钱贵每天晚上会去庙街那边一家麻将馆打几圈。可能就是路上动手。”
庙街…那是阿华摆摊的地方。
“阿华，听着，”林琛沉声道，“你继续留意，但不要靠太近，更不要插手。有确切消息再通知我。”
“明白，琛哥！”阿华答应着，但语气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挂断电话，林琛在房间里踱步。他不能指望冯威廉的“安保人员”能完全防住豹头强的黑手。那些专业的保镖对付寻常闹事者或许有用，但对上地头蛇精心策划的“意外”，恐怕力有未逮。
他需要确保钱贵能安全无恙地出现在债权人会议上。这意味着，他可能需要在暗处，用豹头强能听懂的方式，提前“打个招呼”。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不适。他刚刚下定决心要走正行，现在却似乎又要滑回旧路。但理智告诉他，在这个转型的过渡期，完全摒弃过去的手段是不现实的。关键在于，如何用得巧妙，用得干净，不留下尾巴。
他再次拿起加密手机，这次不是打给阿华，而是拨通了那个负责“灰色”渠道的电子音。
“我需要给东星的豹头强传递一个消息，让他暂时不敢动钱贵。消息要明确，但不能直接牵扯到我。”
“请描述消息内容和传递方式要求。”电子音回应。
林琛略一思索，说道：“消息内容是：钱贵现在受‘朋友’保护，在他出席债权人会议前，少一根汗毛，豹头强在油麻地的三间地下赌档，第二天就会同时被o记抄掉。传递方式…找个跟他有生意往来，但他又摸不清底细的中间人，口头传达。”
他这是在借势，借程国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豹头强这种地头蛇，不怕江湖厮杀，但最怕被警方盯死，断了财路。用o记来吓唬他，比派一百个小弟去砍他更有效。而一个神秘的、能精准点出他赌档位置并威胁动用警方力量的“朋友”，足以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要求已记录。会通过合适渠道处理。”电子音一如既往地高效。
处理完这件事，林琛才稍微松了口气。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他疲惫，却也隐隐有种熟悉的兴奋感。只是这一次，他必须控制好力度和范围，不能失控。
傍晚时分，他再次驾车外出，这次是去冯威廉安排的另一个地点，签署一些必要的法律文件。车辆驶出停车场时，他特意留意后视镜，那辆灰色的摩托车果然又出现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林琛不动声色，按照预定路线行驶。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他的目光扫过街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浩！他正和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朴素的女孩站在一家凉茶铺前，似乎在说着什么，陈浩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笑容。
那是…秋堤？林琛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看样子，陈浩似乎脱离了社团的纷争，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林琛心头。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或许，这才是他们这些人本该有的归宿。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没有停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陈浩选择了离开，而他，却不得不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签署文件的过程很顺利。返回安全屋的路上，那辆灰色摩托车依旧尾随。林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跟踪的技巧并不算特别高明，更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监视，似乎在试探他的反应。
快到安全屋所在区域时，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路段，林琛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摩托车突然加速，试图从侧面超上来！
不是简单的跟踪了！
林琛眼神一凛，脚下油门微松，方向盘轻轻一打，车身巧妙地别了一下，迫使摩托车减速。同时，他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杨锦荣并没有给他配枪。
摩托车手似乎被激怒了，再次加速逼近，甚至伸手入怀，似乎要掏什么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原本停在路边的黑色厢式货车突然启动，猛地横插过来，精准地挡在了林琛的车和摩托车之间！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摩托车手为了避免撞上货车，不得不紧急转向，车身失控，擦着路边护栏滑行了一段才停下，显得十分狼狈。
黑色货车的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男人对着摩托车手的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警告意味十足。然后，货车重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摩托车手挣扎着扶起车，似乎受了点轻伤，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琛车子的方向一眼，却没有再追上来，而是掉头迅速离开。
林琛缓缓将车停到路边，心脏还在微微加速跳动。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气是真实的。那摩托车手不是普通的跟踪者，是来要命的！
而那辆黑色货车…是杨锦荣安排的另一重保护？还是…其他势力？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和眉心那若隐若现的印记。
商业的棋局才刚刚落子，街头的杀机却已扑面而来。
这场游戏，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