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瓶内传来的异响与红光，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茶室内虚伪的平静。谢知许温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眼神冷得能冻住刚沏好的热茶。
江烬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举着探测器就要往花瓶冲：“哇！内置式被动触发监听器！还是古董限定款！这艺术风格我太爱了！”
“别动！”谢知许和沈清歌几乎同时开口。
谢知许动作极快，一把按住江烬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江烬“嘶”了一声。他另一只手在茶海下方某个隐蔽处一按，整个茶室的窗户和门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嗒”落锁声，同时，一种低沉的、近乎无声的干扰波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沈清歌手腕上的探测器震动戛然而止，显示信号被强力屏蔽了。
“林薇！”谢知许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薇应声而入，脸色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身后跟着两名技术人员，迅速而专业地开始检测那个青花瓷瓶。
“谢先生，是新型号的纳米级吸附式监听器，触发式工作，应该是近期才被放置的。”技术人员很快汇报，“来源……无法立刻追踪，对方很谨慎。”
谢知许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底的寒意未散。他挥挥手让技术人员和林薇退下，茶室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三人，只是气氛已截然不同。
他看向沈清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凝重：“沈小姐，看来，我的‘墨韵斋’也并非净土。让你见笑了。”
沈清歌心中念头飞转。这监听器是针对谢知许的，还是针对前来与他见面的自己？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影子”对她的行踪和社交圈了如指掌！
江烬揉着手腕，撇撇嘴：“老谢，你这安保系统不行啊，还不如我工作室的‘灵感防护网’靠谱！要不要我帮你设计一个？保证让所有不请自来的‘耳朵’都变成废铁，还能播放我的新专辑当背景乐！”
谢知许没理他，只是看着沈清歌：“沈小姐，看来我们的谈话需要换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换个时间了。”
就在这时，茶室门外传来了阿伦低沉的声音：“沈助理，傅总的车到了。”
沈清歌一愣，傅深来了？
谢知许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他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衫，淡淡道：“看来傅总的消息，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
几人走出茶室，果然看见傅深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座驾停在院中，他本人正靠在车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结束通话。夜幕下，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与这清雅院落格格不入。
看到沈清歌出来，他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确认无恙后，才转向谢知许，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谢先生，叨扰了。我来接我的人回去。”
一句“我的人”，界限分明。
谢知许笑容恢复温雅：“傅总客气了，是我招待不周，让沈小姐受惊了。”
傅深没接话，直接拉开车门，对沈清歌道：“上车。”
沈清歌从善如流，正准备上车，江烬却不甘寂寞地凑过来：“诶？这就走了？缪斯，我们的艺术交流还没开始呢！还有老谢，那个会放红光的瓶子别忘了给我留着当素材啊！”
傅深一个眼神扫过去，江烬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车子驶离“墨韵斋”，汇入车流。车内一片沉默。
傅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忽然开口：“谢知许跟你说了什么？”
沈清歌将谢知许关于“眼睛”是共同默许的示警装置、关于珀特姆家族、关于合作的提议，以及最后发现的监听器，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没有加入过多个人猜测。
傅深听完，沉默片刻，嗤笑一声：“共同默许？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睁开眼，目光锐利，“那东西最初的设计用途确实是示警，但早就失控了。有人利用它，在做别的事情。”
“谢知许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或者……他在装不知道。”傅深语气冰冷，“他找你合作，无非是想借你这把刀，去捅那个失控的‘影子’，他自己好坐收渔利。”
沈清歌了然。果然，大佬之间，没有纯粹的盟友。
“那我们现在……”
“谢知许有句话没说错，‘影子’对你确实不同。”傅深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他能准确地在谢知许的地方放置监听器，说明他对你的行踪，以及你接触的人，都极其关注。”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车内昏暗的光线让他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有些莫测：“既然他这么喜欢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沈清歌心头一跳：“傅总的意思是？”
“从明天开始，”傅深靠回座椅，语气不容置疑，“你搬到我别墅的客房住。公司、别墅，两点一线。阿伦会全程跟着你。”
沈清歌：“……傅总，这会不会太……”
“麻烦？”傅深瞥了她一眼，“还是觉得不自由？”
沈清歌哑然。两者都有。
“这是目前最高效的方案。”傅深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定，“集中保护，集中监控。把他引到我们设定的舞台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能靠近到什么程度。”
他将“保护”和“监控”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沈清歌是一件需要特殊保管的重要资产。
沈清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内心五味杂陈。这算不算刚出狼窝，又入……呃，顶级豪华保护区的感觉？
手机震动，是霍峥发来的信息，内容让她目光一凝：
【青花瓷瓶监听器技术分析完成，核心元件制作工艺与东南亚实验室查获的设备有高达92%的相似度。另，追踪到监听器首次激活信号大致区域——城北，毗邻陆廷渊主要产业园区。】
陆廷渊？！
那个规则的冰冷化身？
沈清歌感觉背后的寒意，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