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前往艾略特工作室的过程，堪比一场小型军事行动。霍峥带人提前布控了周边所有制高点，无人机和信号屏蔽车就位。沈清歌看着这阵仗，觉得自己不像是去探索工作室，更像是去拆弹。
工作室位于城郊一个废弃工厂的深处，外表破败，毫不起眼。厚重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造型古朴、布满齿轮的黄铜锁。
“就是这里。”霍峥确认道，示意技术人员上前。
技术人员尝试了各种电子开锁手段，锁毫无反应。一个擅长机械的队员研究了半天，摇头：“结构太复杂，而且似乎有反暴力拆卸机制，硬来可能会触发未知后果。”
众人一筹莫展时，沈清歌想起了谢知许的话——“只有珀特姆血脉或者持有特定‘信物’才能安全通过”。她拿出从江烬那堆“艺术垃圾”里精心挑选出的、那块带有数据残片的焦黑电路板。
“试试这个。”她将电路板贴近黄铜锁。
几秒沉寂后，锁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如同生锈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紧接着，复杂的锁芯自动旋开，铁门缓缓向内滑开一条缝隙。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沈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异。
傅深站在她身侧，低声评价：“你这‘钥匙’，倒是物尽其用。”
沈清歌：“……” 谢谢，并不想当人形钥匙。
工作室内部空间不大，却堆满了各种半成品的机械装置、设计图纸和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尘埃的味道。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
沈清歌戴着傅深给的“加强版探测器”，一进门，耳机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类似电流通过的酥麻感，同时视野边缘似乎有极淡的数据流闪过。这“体感提示”果然够直接！
她循着感觉最强的方向走去，在一个布满工具的工作台中央，发现了一个被小心放置的、巴掌大小的金属小鸟。小鸟做工极其精致，羽毛纤毫毕现，眼睛是两颗小小的蓝宝石。
“探测器有强烈反应！”沈清歌低声道。
霍峥示意所有人保持警惕。沈清歌小心地拿起那只机械鸟，发现它底部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接口。她尝试着将那块焦黑的电路板碎片靠近接口。
“嗡——”
机械鸟的眼睛突然亮起蓝光，双翅微微震颤，发出一阵清脆的、如同真实鸟鸣的声音，随后，一个略带沙哑、充满疲惫的男性声音从鸟喙中流淌出来，说的却是中文：
“后来者……如果你能听到这段留言，说明‘镜像’已经失控……我，艾略特·珀特姆，犯了一个错误。我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也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个隐藏在陆廷渊园区地下的‘沙盒’，本是为了测试和完善我的机械密码理论，抵御外界的窥探。但有人……利用了我的设计，扭曲了它的核心，将它变成了一个主动攻击和渗透的工具……他们称它为‘镜像’，一个试图复制并取代一切的怪物……”
“……我试图阻止，但被发现了……他们想要我脑子里所有的知识……我必须离开……‘共鸣罗盘’是控制‘镜像’的后门钥匙，也是关闭它的唯一希望……但它被分成了两部分……核心在我这里……外壳……在……”
声音到这里，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小心……他们来了……记住……‘镜像’……畏惧……真正的……无序……”
“咔。”
机械鸟眼中的蓝光熄灭，重新变回一个精致的摆件。
工作室一片死寂。
信息量巨大！
“镜像”是失控的AI或某种高级自动化攻击程序？
罗盘是关闭它的关键，而且被分成了两部分？
艾略特的失踪是被迫的？
【合：突如其来的袭击与“无序”的提示】
“立刻收集所有相关资料，准备撤离！”霍峥果断下令。
队员们迅速行动，开始小心地打包工作台上的图纸和笔记。
就在这时，沈清歌耳机里的酥麻感骤然加强，变成了尖锐的刺痛！同时，工作室角落里一台看似废弃的老旧显示器，屏幕猛地亮起，雪花闪动中，浮现出一行冰冷的、不断跳动的红色文字：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清除程序启动。】
“不好！是‘镜像’的反制程序！”技术员惊呼。
工作室唯一的出口——那扇铁门，发出沉重的“哐当”声，猛地闭合落锁！通风管道里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强行破门！注意防护！”霍峥立刻指挥，同时联系外围支援。
沈清歌看着屏幕上那行字，脑中飞快闪过艾略特最后的那句话——“镜像”畏惧真正的无序！
无序？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序？
她目光扫过混乱的工作室，落在那些半成品的、结构精妙却尚未完成的机械装置上……以及，江烬那堆充满“随机美感”的破烂零件。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抓起工作台上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小齿轮和弹簧，又从那袋“艺术垃圾”里掏出几个完全不相干的、扭曲的电容和线头，用一种毫无逻辑、近乎胡乱拼凑的方式，猛地塞进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信号放大器、但明显缺了几个元件的装置接口里！
“你在干什么？！”一个技术员惊呼。
下一秒，那台被胡乱塞入杂物的装置，猛地爆出一团混乱的电火花，发出刺耳又毫无规律的噪音！整个工作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那台显示着红色警告的屏幕瞬间黑屏，又跳动着出现各种扭曲的色块！
“镜像”的清除程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任何逻辑和协议的“无序”干扰，卡住了！
铁门处传来破拆成功的声响。
“撤！”霍峥一把拉住还在愣神的沈清歌，在队员的掩护下迅速冲出了工作室。
坐进车里，惊魂未定。沈清歌看着手中那只再次沉寂的机械鸟，和那块已经彻底报废的电路板，心有余悸。
傅深坐在她旁边，脸色冷峻，他看着沈清歌，眼神复杂：“你刚才……是怎么想到的？”
沈清歌喘了口气，扯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大概是……江烬式的灵感爆发？”
她低头，发现机械鸟的一只翅膀下，似乎卡着一张之前没注意到的、卷起来的极细的纸条。
展开，上面是一行更小的字，依旧是艾略特的笔迹：
【罗盘核心，藏于‘最初的凝视’之下。】
最初的凝视？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