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然抬手拿起舆图,只见底下压着一叠泛黄的收据,虽然纸张边缘微微卷起,但是上头的字迹还很清晰,她拿起最上面一张,目光一扫而过。
收据上不仅写着兵器打造的用料、火油采买的数量,还有从粮草采买的账目到私雇工匠的记录。
她低声冷笑,将收据与舆图一并收好,这些东西,足以掀翻何家这座盘踞京城多年的大山,“私藏军械、囤积战备物资,还敢在舆图上画出京城布防,这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何家世代为官,从太祖年间便扎根京城,如今的家主更是大皇子夜霆的亲舅舅,谁能想到,这老狐狸竟暗中筹谋至此,私囤的军械数量,怕是足以武装一支精锐之师,另外,光是凭着这份标注得一清二楚的京城布防图,何大人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库房附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星然心头一凛,想到仓库外面还躺着十几名昏迷的守卫,暗叫不好。
她迅速将手电筒收进空间,紧接着意念一动,将地下室里所有的武器尽数收进了空间。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堆满东西的地下室已空空如也,沐星然走出密室,在心里想着:一会若是有人进来,只要意念一动,她瞬间就躲进空间,任谁也发现不了。
仓库外面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声,“有人进入了库房,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值夜的,一个个都睡死了吗,还不快醒醒,进库房去看看!”
沐星然透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瞧,只见一名刚醒来的守卫被踹在腿弯处,踉跄着跪倒在地,随后又被拽着衣领提起来。
守卫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推开仓库的木门,当他探头往库房里一瞧,瞬间张大了嘴巴。
“来人啊,库房被盗了,快去报告给何大人!”
其他守卫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通往地下室的暗口,刚探头下去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看着下方空荡荡的地下室,守卫浑身忍不住开始发抖,“完了,全没了……”
空间内,沐星然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混乱的脚步声,看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军械粮草,还有那叠被她妥善保管的收据舆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差不多一刻钟左右,库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怒喝传来,“一群废物!连个库房都看不住!”
门被粗暴地推开,带起一阵劲风,御史台何大人穿着一身常服出现在库房门口,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散落几缕贴在鬓角,衬得他脸色愈发阴沉恐怖。
何大人身后跟着一群神色惶惶的守卫,踏入库房, 他目光扫过四周,入目所及竟是一片空旷,往日里堆满了木箱的地面,此刻干净得连一丝杂物都没有。
嗡的一声,何大人只觉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气血翻涌间,脚下意识地往前踉跄两步,若非及时扶住身旁的门框,怕是要直直栽倒在地。
身旁的守卫,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抖抖索索地说道:“大人,您看……您看这……全没了啊!”
何大人快步走向密室暗口,扶着墙壁,探身往下望去,地下室里更是空的彻底,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长枪利刃、火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大人眼前开始发黑,他身形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大人!”
身后的守卫眼疾手快,扶住了何大人的胳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何大人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的、透着算计与精明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
过了一会,何大人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给我找出来!”
话音刚落,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下一秒,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地上。
“大人!”
“大人您怎么样了?”周围的惊叫声瞬间炸开,守卫们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围了上来。
钻心的剧痛猛地从胸口炸开,像是有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脏腑,疼得何大人浑身绷紧,他死死咬着牙齿,硬撑着不肯倒下。这些东西,是他数十年如一日攒下的心血啊。
空间内,沐星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靠在堆积如山的军械旁,手中把玩着那张标注着京城布防的舆图,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何家的马车疾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急促的声音,御史台何大人被守卫小心翼翼地抬回何府时,惊动了整个府邸。
何妙妙听到动静,正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从后院赶来,她是何大人最疼爱的嫡女,自小娇生惯养,性子骄纵,却也最懂察言观色。
此刻看到府里下人一个个面色惨白,脚步慌乱,心头便咯噔一跳,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何妙妙快步穿过回廊,一眼便看到被抬进正厅的父亲。
何大人此刻面色灰败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了去。
“父亲!”
何妙妙脸色骤变,惊呼一声,踉跄着冲了过去,“爹这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
围在一旁的守卫纷纷低下头,脸上满是惶恐,何府管家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他对着何妙妙说道:“大小姐,库房那边出大事了!”
“库房?”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下,何妙妙盯着管家问道,“库房怎么了,说清楚!”
管家嘴唇哆嗦着:“城西的库房全空了,大人攒下的那些东西,一夜之间,全部都没了!”
何妙妙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廊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库房里藏着的,是父亲数十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