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气场极其强横,他一开口,那尖细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便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嗡嗡作响,水晶吊灯微微晃动,杯盘轻颤。
在场宾客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骇人的气势所震慑。
一些胆小的商贾名流,早已吓得面色发白,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有的甚至不顾形象地钻到了桌子底下,全然忘了平日里的身份与体面。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此刻面对的,是一位活生生的一流境界的绝顶高手!
其威压之盛,远超常人想象。
场中还能保持镇定,稳坐钓鱼台的,不过寥寥数人。
汪焰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发现自己一直重点关注的那一桌三人,虽然脸色凝重,眼神中带着警惕,却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惊慌失措。
“老叫花,这么多年未见,你这火爆脾气和这副尊容,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伴随着沉稳浑厚的声音,慕容云啸面色平静地从后间走了出来,步履从容,仿佛刚才那挑衅的尖啸只是清风拂面。
在他身侧,陈老太君也拄着龙头拐杖,一同现身,一双老眼精光内蕴,冷冷地看向不速之客。
看到陈老太君竟然也在场,老乞丐浑浊的眼珠子微微一转,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嘎嘎怪笑起来:“哟呵!陈家老婆子,你竟然也在这儿猫着?看来……嘿嘿,那件事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未等他说完,异变陡生!
只见老乞丐那看似佝偻干瘦的身形猛地一晃,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朝着左手侧疾扑而去!
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而他扑向的目标,赫然正是汪焰一直暗中关注的那张坐着两男一女的圆桌!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超出了那三人的预料。
他们根本不认识这老乞丐,更不明白为何这位恐怖的一流高手会突然对自己发难。
电光石火之间,三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完整的防御姿态。
老乞丐的身影已然欺近,一只乌黑干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爪,如同铁箍般,精准而迅疾地一把抓住了三人中那名女子的手腕!
“好哇!好哇!”
老乞丐凑近那女子,上下打量着,刚刚啃完鸡腿的油腻嘴巴咂巴着,浑浊的眼睛里冒出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贪婪与兴奋光芒,“老子还以为看错了!竟然真是难得一见的‘三阴毒体’!这种体质,天生的毒功胚子,稍加调教便是……”
然而,他兴奋的话语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像是确认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从狂喜转为暴怒,气恼地吼道:“他娘的!可惜了!真是暴殄天物!你这身毒体的元阴已破!可是便宜了这两个小子?!”
老乞丐说着,如电般的目光猛地扫向桌对面那两个肤色黝黑、身材精干的青年男子。
那两人此刻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与茫然,面对一位一流老怪物的逼视与质问,即便是他们,也感到巨大的压力,心神难以保持平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慕容云啸再次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调和意味:“老叫化,你都这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采补之道,于你如今的境界,还有何益?收收心吧。既然你也是为了‘那个消息’而来,何必为难老夫的客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宾客,继续道:“放开她,随老夫和陈家老姐姐进来,我们坐下好好筹划一番,如何?莫要搅了这场宴席,让旁人看了笑话。”
听到慕容云啸这番话,老乞丐眼珠滴溜溜一转,似乎在权衡利弊。
随即,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干笑两声:“慕容云啸,二十多年不见,你这说话办事的腔调,倒是圆滑了不少,不像当年那么冲了。也罢,既然你这寿星公开口相邀,老夫便给你这个面子,不为难这些小辈了……”
说罢,他果然松开了抓住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如蒙大赦,踉跄后退一步,被同伴扶住,手腕上已然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印。
老乞丐背起双手,大摇大摆地朝着慕容云啸和陈老太君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所过之处,宾客们如同潮水般慌忙退避,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无人敢挡其锋。
直到他走到慕容云啸和陈老太君身前,慕容云啸才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兄,里面请。”
陈老太君则是冷哼一声,并未多言,但眼神中的戒备丝毫未减。
老乞丐对陈老太君的冷哼毫不在意,甚至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率先昂首阔步走进了后间。
慕容云啸与陈老太君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了进去。
眼看着三位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顶尖高手进入内室商谈“要事”,留在宴会厅里的众人,这才齐齐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经此一闹,先前那宾主尽欢的宴会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宾客们个个心有余悸,神色局促不安,交头接耳,眼神飘忽,显然都已萌生去意,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慕容拜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回头与身后的叔父慕容云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随即,他整了整身上笔挺的白色西装,脸上重新挂起那标志性的、从容不迫的儒雅笑容,走到大厅前方稍微显眼的位置。
他没有用话筒,但浑厚的内力自然将声音清晰地送到每个角落:
“诸位来宾,朋友们。”
他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首先,我代表慕容家,对诸位今日拨冗前来,为家父贺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他微微欠身,礼节周到。
“方才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插曲,惊扰了各位的雅兴,拜天在此深表歉意。”
他的语气真诚,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家父的这位故交前辈,性情……较为率真直接,久别重逢,难免激动了些,还望各位海涵。”
他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话语却巧妙地给出了台阶:
“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家父与陈老太君,以及这位前辈,确有要事需即刻商议。既如此,今日这寿宴,拜天便斗胆,暂且到此告一段落。”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满桌的佳肴美酒,语气洒脱:
“美酒佳肴仍在,诸位的厚谊,我慕容家铭记于心。接下来的时间,各位可自便——若仍有雅兴,不妨留下来继续浅酌交谈;若家中或公司另有要务,也请随时离去,绝无不妥。来日方长,慕容家期待与各位有更多把酒言欢、共谋发展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解释了情况,保全了慕容家和在场宾客的颜面,又给了大家充分的自由选择空间,从容大气,尽显世家家主的风范。
话音落下,不少宾客虽然心中仍有忐忑,但也不得不佩服慕容拜天的处事手腕。
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一些人开始低声商议,或起身整理衣物,准备告辞。
一场本该隆重热烈的寿宴,就这样在一流高手带来的意外冲击下,草草进入了尾声。而汪焰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投向了那惊魂未定、正被同伴低声安慰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