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盯着黄俊宇，指尖在水杯边缘缓缓滑动，一圈又一圈，仿佛在丈量沉默的深度。她没有再重复那句“我不信”，也不必再说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都已浮出水面，剩下的，只等黄俊宇开口回应。
包厢里的灯光被调得极低，昏黄中带着一丝暧昧的暗影，映得银质餐具泛着冷冽的微光。清蒸鱼的热气早已散尽，只剩下淡淡的香气残留在空气中，桌上的菜肴陆续上齐，色香味俱全却无人动筷。服务生悄然退出，门锁落下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为这场对峙落下了封口的印证。
黄俊宇终于拿起筷子，动作从容不迫，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牛肉，轻轻放入自己的瓷碟中。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神情平静，仿佛此刻只是寻常饭局。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琴雯的脸，目光深沉，似在审视，又似在试探。
“我找你过来，不是为了吃饭。”琴雯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刀划破了寂静。
“我知道。”黄俊宇放下筷子，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饭总要吃的，人活着，总得填饱肚子。”
“那四个人是谁派来的？”琴雯直视着他，语气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
黄俊宇没答，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口气，抿了一口温茶。茶叶在杯中舒展，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
琴雯静静看着他。这个人，曾是她在新加坡最信任的人，那段日子，她以为他是真心待她，是她漂泊异乡唯一的依靠。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温柔背后藏着多少隐瞒与算计？黄俊宇对她，有太多她从未触碰过的秘密，像一层层剥不开的壳，包裹着危险的真相。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琴雯缓缓道，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能调动这种人，绝非普通人能做到。消息不可能完全封锁，你肯定知道内情。”
黄俊宇忽然笑了，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觉得，我是幕后主使？”
“我没说你是。”琴雯依旧看着他，目光如炬。
“可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黄俊宇低声接上，语气里没有愤怒，反倒透着一丝了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空气仿佛凝固成一条绷紧的绳索，拉得越来越紧，几乎要断裂。时间在沉默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忽然，黄俊宇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他绕过桌子，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可每一步都像踏在琴雯的心跳上。她没有动，手心依旧贴着玻璃杯壁，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不至于被这步步逼近的压迫感吞噬。
黄俊宇在琴雯身边停下，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侧。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是耳语，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告诉我，”黄俊宇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钉入木板的钉子，“你招惹了枭治、苏周和我……你打算怎么收场？”
琴雯的身体瞬间僵住，脊背窜起一阵寒意。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却又是她迟早要面对的局面。
琴雯的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疼痛从指尖蔓延上来，提醒她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