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往前走了十来步，脚步忽然慢下来。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那阵脚步声停了。风从背后吹过来，带着点初夏的燥意，拂过她的耳后，把一缕碎发掀起来，扫在脖颈上。
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有点凉。
帆布包的带子被她攥得发皱，昨天在食堂握紧手机的地方，现在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压痕。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还是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转身，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决定。
教学楼东侧的小径是律政去法学院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她提前五分钟站在梧桐树下，书拿在手里，封面朝外，是《民法典案例解析》。她翻了两页，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人群从教学楼涌出。她盯着路口，直到那个身影出现——深灰西装，金丝眼镜，左手腕上的表一闪而过。
她合上书，往前走了两步。
“律政学长。”
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能让他听见。
律政脚步一顿，转过身。他眉头微蹙，像是刚开完一场严肃的会，神情还没松下来。
“有事？”他问。
琴雯没退。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素色绒布小盒，递出去时手指微微发紧，但脸上是笑的：“这个，想给你。”
律政愣了一下，视线落在盒子上，又抬眼看她。
“袖扣。”她说，“那天你解围的时候，你看你掉了一个。我觉得这个……和你更配。”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天的事他记得清楚——秦治拦人，她站在原地没躲，也没哭，像根绷直的弦。他出面，话不多。事后他只觉得是履行学生会职责，没想过她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更没想到，她连他袖口少了一颗扣子都注意到了。
他接过盒子，指尖碰到绒布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轻轻颤了一下。
打开盒盖，一对银灰色钛金袖扣静静躺在内衬里，线条利落，边缘做了细微的磨砂处理，和他常戴的风格几乎一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款？”
“猜的。”她笑，“看你平时穿的衣服，就知道你不喜欢太张扬的东西。”
律政低头看着袖扣，沉默了几秒，然后抬手，从衬衫袖口摘下剩下那颗单扣，放进裤兜。他拿起新袖扣，一颗一颗，认真扣上。
动作很稳，指节修长，扣到第二颗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谢谢。”这次他说得轻，但语气变了，不像刚才那么公事公办。
“不客气。”她看着他扣好最后一颗，“现在整齐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瞬。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吹过，光点晃动，像碎金在跳。
琴雯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阳光真好。”
律政顺着她的视线望上去，树梢摇曳，叶片翻飞，透下来的光忽明忽暗。
“确实。”他低声说，“难得这么暖。”
说完，他没走，也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在等什么。
琴雯也没动。
几秒后，她往小路前方迈了一步。他跟上，自然地并肩前行。
脚步节奏慢慢同步。
“你刚才……”他忽然开口，声音比之前柔和，“是在看我？”
琴雯脚步一滞，心跳猛地撞了一下。
她没敢看他，目光落在前方石板路上的一片落叶上：“就……看了一眼。”
“就一眼，”他轻笑。
她耳朵一下子红了，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帆布包带子。
他没再追问，也没调侃，只是继续往前走，肩膀离她不远不近，刚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他忽然说，“我知道你不想欠人情，但有时候，接受帮助不是软弱。”
琴雯抿了下唇：“我不是怕欠人情。我是怕……习惯开始依赖你。”
律政侧头看她：“什么意思？”
她终于抬头，目光直视前方，“没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他没立刻回答。
风卷起一片叶子，擦过他的西装下摆，又飘向路边。
“他们说你是利用我。”他淡淡地说，“那我也被利用得心甘情愿。”
琴雯脚步顿住。
他也在同一刻停下，转身面对她。
两人距离一步，阳光落在他镜片上，反着微光，可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不是玩笑，也不是试探，是一种她看不懂、却让她心口发烫的东西。
“好感值+5。”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响起。
【律政对女主好感值累计35\/80】
她没动，也没说话。
律政看着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什么。
“下周模拟法庭，”他说，“我主辩。”
她点头：“我会去。”
“别坐后排。”他说，“坐第一排，正中间。”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
“因为，”他收回手，嘴角微扬，“我想让你看清，我是怎么赢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琴雯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他的背影，笔直，从容，一步步走远。直到他拐过教学楼转角，消失在视野里。
她才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刚才他碰过的那缕头发。
心跳还在快。
她低头，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空了的绒布盒。她没扔，也没收进包，而是轻轻撕下一角布料，叠成小方块，塞进衣兜。
转身往宿舍走时，脚步轻了。
阳光依旧洒满小道，风吹树叶沙沙响。
她走过一处水洼，倒影像被揉碎，又慢慢平静。
对面教学楼走廊里，一道身影靠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她的朋友圈最新动态——一张图书馆窗外的阳光，配文：“今天天气不错。”
他盯着那条动态看了三秒，然后点了个赞。
放下手机时，他抬手，指尖轻轻按了按刚戴上不久的袖扣。
金属微凉，贴着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