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空气像是凝固的冰。
窗外雨声未歇，敲打着玻璃，却驱不散室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唐囡囡的问话，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悬在两人之间。
她看着司空瑾骤然收缩的瞳孔，和他脸上那来不及掩饰的震惊与……一丝慌乱？
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回答。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一种让她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的答案。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悲凉和嘲弄。
她撑着酸痛不堪的身体，慢慢坐起来，扯过旁边被他撕坏的衣物，勉强遮住自己布满痕迹的身体。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镇定。
每动一下，身体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般疼痛。
但这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抬起眼，看向依旧僵在原地的司空瑾。
他英俊的脸上，之前的强势和掌控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震惊，有懊悔，或许……还有一丝无措？
但她不在乎了。
她扯了扯破裂红肿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讥讽的弧度。
那笑容，冰冷，破碎，像摔碎在地上的琉璃。
“不用想太多。”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司空瑾的耳朵里。
“这些……”
她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扫过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最后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
“就当是你司空瑾帮我唐家摆平麻烦，帮我父亲报仇的回报！”
她故意将“回报”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一种自轻自贱的残忍。
司空瑾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
“唐囡囡，我……”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明明都躲开了，当做互相不认识，我躲了6年，还是没有躲开你！都是命……”
唐囡囡猛地打断他，身体往后一缩，避开他的触碰。
她仰起脸，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扩大，说出的话，却像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向彼此。
“可以床上多来几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司空瑾眸中那最后一点复杂情绪，瞬间被一股滔天的怒意所取代！
那怒意，比之前因为谎言而起的怒火，更加汹涌，更加……痛彻心扉。
他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眸色骤沉，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死死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个人。
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刺伤的暴戾：
“你……唐囡囡，你好得狠！”
唐囡囡疼得蹙起了眉，却倔强地没有呼痛，也没有挣扎。
只是用那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平静地回视着他。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想要的。现在，满意了吗？
司空瑾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甚至主动将一切关系都物化、冰冷化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闷得发痛。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腕，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后背撞上冰冷的床头。
很疼。
但她只是抿紧了唇，连眉头都没再皱一下。
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她的。
司空瑾站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在生气。
气她的自轻自贱？
还是气他自己……那失控的暴行和此刻无力扭转的局面？
唐囡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慢慢挪下床，忍着身体的不适，捡起地上散落的、已经不能再穿的衣物，胡乱裹在身上。
然后，她看也没看他，扶着墙壁，一步步，慢慢地，朝着卧室门口走去。
背影单薄，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永不回头的姿态。
司空瑾站在原地，没有阻止。
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着外面客厅传来细微的、踉跄的脚步声。
然后，是公寓大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咔哒。”
很轻的一声。
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闭上眼，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抽痛的眉心。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眼泪的咸涩，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以及……那抹刺目的红。
和他失控的、无法挽回的……暴行。
一场始于强迫，终于冰冷交易的关系。
将两人之间那本就微妙的连接，彻底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