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瑾的出现，像一块巨石砸进本就暗流汹涌的池塘。
包厢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压抑。
孔明、孔文彬兄弟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愤怒，却不敢再妄动。
唐子龙和他父母更是噤若寒蝉，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司空瑾甚至没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拉起唐囡囡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
“走。”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
唐囡囡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外走。
顾北辰想拦，却被司空瑾带来的随从不动声色地隔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囡囡被带走，气得狠狠踹了一脚椅子，低声骂了句脏话。
唐子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赶紧跟上。
黑色轿车内。
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
车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车内，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刮擦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对抗。
唐囡囡用力甩开司空瑾的手，揉着自己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胸口剧烈起伏。
不是感激，而是愤怒。
一种被强势介入、被当成所有物般对待的愤怒。
“司空瑾！” 她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司空瑾目视前方，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淌，映衬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
“就凭他们想动你。” 他的回答简洁，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我能处理好！” 唐囡囡强调，“我有我的计划和节奏！你这样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你的计划？” 司空瑾终于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就是带着你那个不靠谱的律师和吓破了胆的弟弟，去跟一群亡命之徒硬碰硬？和6年前的你一样蠢！”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北辰他不靠谱，但他至少尊重我的意愿！” 唐囡囡被他话里的轻视刺痛，口不择言，“而不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问，就强行把我带走！你把我当什么？你的附属品吗？”
“附属品？” 司空瑾的眸色沉了下去，声音里也带上了冷意，“唐囡囡，我是在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保护！” 唐囡囡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的方式我承受不起！”
她看着他那张无论何时都冷静自持的脸，看着他眼神里那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总是这样。
强势地出现，强势地介入，强势地替她做决定。
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他安排、被他保护的瓷娃娃。
可她不是！
她有她的仇恨，她的坚持，她的方式！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车窗，也敲打着她混乱的心。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压抑的情绪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唐囡囡猛地掏出手机，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了顾北辰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囡囡？你没事吧？司空瑾那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顾北辰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唐囡囡看着身旁司空瑾骤然变得冰冷锐利的眼神，一股报复性的快感和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对着电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带着一种刻意的残忍，说道：
“顾北辰，来接我。”
然后，她转过头，迎上司空瑾那如同风暴降临般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容，一字一顿，将那个足以引爆一切的谎言，掷向了他：
“司空瑾，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照片里的真相，你会选择司空家，还是选择自己的真心！……在这么多误会里，我动摇过，我想过选择顾北辰，甚至在雨夜为了报复你，和他发生了关系，你也不建议吗？司空瑾！”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只剩下车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看到司空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冰冷的掌控，而是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被背叛的刺痛，以及……一种近乎毁灭般的狂风暴雨。
他看着她，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司空瑾却像是没有听见，依旧死死地盯着她。
空气，凝固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