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没有回答。
只是用力抽回被傅云霆攥住的手腕。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时，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
“傅念，是你的儿子。”
这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傅云霆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茶几上。
玻璃茶几发出一声轻响，杯里的温水晃出一圈涟漪。
“那三年……”
傅云霆的声音还在发颤，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怀着他，一个人在国外？”
慕清颜抬手擦掉眼泪，脸上只剩麻木。
“是又怎么样？”
“傅云霆，这些都过去了。”
“现在我们要谈的，不是过去，是念念的抚养权。”
“抚养权？”
傅云霆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什么意思？”
“他是我的儿子，我难道没有抚养权？”
慕清颜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暖不透她的眼神。
“你有。”
“但念念从出生到现在，你一天都没陪过他。”
“他的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你都不在。”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当他的父亲？”
傅云霆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发紧。
“我是因为……”
“因为你的苦衷？”
慕清颜转过身，打断他的话，眼底满是嘲讽。
“傅云霆，苦衷不能当饭吃。”
“更不能弥补念念缺失的三年父爱。”
“我可以给你探视权，但抚养权必须归我。”
傅云霆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
“归你？”
“慕清颜，你忘了云颜府吗？”
“那是我们的家，是我专门为你建的。”
“念念是傅家的继承人，他本该住在那里，享受最好的一切。”
提到“云颜府”，慕清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下。
那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曾装满了她的憧憬。
可现在，只剩下破碎的回忆。
“云颜府不是家。”
慕清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至少现在不是。”
“那里现在只是一座空房子，和我们之间的过去一样，早就该被忘了。”
傅云霆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向慕清颜，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忘了？”
“你说忘就能忘？”
“慕清颜，你看着我！”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猛地躲开。
“别碰我！”
慕清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傅云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不会和你复合，更不会带着念念回云颜府。”
“那地方，只会让我想起你当年是怎么不告而别的。”
傅云霆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
他看着慕清颜眼底的戒备和抗拒，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所以你现在，只想和我争抚养权？”
“把我和念念的关系，只限定在法律条文里？”
慕清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语气坚定。
“是。”
“这样对谁都好。”
“对你，对我，对念念，都好。”
傅云霆突然转身，走到客厅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一切。
沙发旁放着一个蓝色的恐龙玩具，地毯上散落着几张儿童画。
画纸上是歪歪扭扭的线条，有太阳，有小房子，还有一个穿着超人衣服的小男孩。
不用想，也知道是傅念画的。
他弯腰，想去捡那些画。
“别碰他的东西！”
慕清颜立刻冲过来，把画纸抱在怀里，像在守护什么珍宝。
傅云霆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眼底的怒火渐渐升了起来。
“他也是我的儿子！”
“我碰他的画，怎么了？”
“你没有资格！”
慕清颜把画纸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
“在你没有真正了解他，没有让他接受你之前，你没有资格碰他的任何东西！”
傅云霆盯着她，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慕清颜，你别太过分！”
“我是他的父亲，这是血缘，你改不了！”
“血缘？”
慕清颜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血缘能当饭吃吗？”
“能在他半夜发烧的时候，抱着他去医院吗？”
“能在他害怕打雷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讲故事吗？”
“傅云霆，这些你都没做过！”
“现在你回来，就想凭着血缘，抢走他的抚养权？”
“你做梦！”
傅云霆的呼吸越来越重，脸色铁青。
他知道慕清颜说的是事实。
这三年，他缺席了太多。
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只能隔着探视权见一面。
“我可以弥补。”
傅云霆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恳求。
“清颜，给我一个机会。”
“我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会陪念念长大。”
“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慕清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傅云霆，你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当年你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我在国外挺着大肚子，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重新开始？”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着念念过。”
“有没有你，都一样。”
“所以，别再提重新开始的事了。”
“我们之间，只剩下抚养权的问题。”
说完，慕清颜转身走向门口，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如果你同意我的条件，就让你的律师联系我的律师。”
“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法庭见。”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傅云霆的理智彻底崩塌。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慕清颜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慕清颜疼得皱眉，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傅云霆，你放开我！”
傅云霆却没有松手，红着眼眶，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痛苦。
“法庭见？”
“慕清颜，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你想让我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