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向来是行动派,前一天才说要出去游玩,第二天就让魏烟收起了小院,又取出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这里的结界并未撤除,后院百里延住的院子,还有百里家的家当,都妥善留在原地。
百里弘毅看着那辆马车,疑惑道:“我们要不要再买一辆?”五个人这么小的马车,太不方便了。
时影没答话,伸手扶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抱上马车,笑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百里弘毅还没来得及抗议他这亲昵的举动,注意力就被勾起,乖乖进了车厢。申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二郎这是被时影公子拿捏得死死的呀!
百里弘毅推开车厢门,迈步进去,只见里面竟是一间宽敞雅致的客厅,桌椅俱全,布置精巧。他又惊又喜,探出头看向时影:“时影,这是怎么做到的?”
时影笑得温柔:“以后教你。”
百里弘毅顿时眉开眼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百里延站在马车旁,看着时影对百里弘毅那自然的亲昵,只觉得辣眼睛,干脆别过脸去。
魏烟适时开口:“百里大人,上车吧。”
百里延踩着梯子登上马车,掀帘进去的瞬间,也惊得愣在原地,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普普通通的马车外壳下,内里竟如此宽敞,陈设雅致,完全不像一辆车该有的样子。父子俩瞬间变成好奇宝宝,围着车厢里的构造打量个不停,啧啧称奇。
魏烟和时影随后上了车,转头问申飞:“申飞,你是想赶马车,还是进车厢里坐?”若是申飞赶车,她就不用放出傀儡了。
申飞连忙跳到车架上,朗声道:“马车我来赶!”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二郎没丢下我……
小狐狸见众人都上了车,没谁想起它,便后腿一蹬,轻巧地跳上马车,钻了进车厢。
“二郎,我们这是要去哪?”申飞在外面问道。
百里弘毅下意识看向时影,时影便道:“我对这个世界也不算了解,百里大人有什么建议吗?”
百里延还没完全消化时影话里的意思,下意识脱口而出:“江南。”
“申飞,出发去江南!”时影当即拍板。
一路游玩下来,百里延预想中的旅途劳顿半点没体会到。看见哪里风景好,便停下马车四处走走;走累了就回马车里歇着,车厢里两间卧室加客厅的小榻,足够他们舒舒服服休息。一行人一路南下,来到江浙一带,魏烟将马车收起,带着众人进了城。
百里延走在最前面,申飞紧随其后,时影和百里弘毅则并肩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连带着一些异域风情的铺子也格外惹眼。魏烟瞧见合心意的物件就买下来,她递给时影一个箱子,让他们自己去逛,自己则提着个空篮子,打算在街上搜罗些新奇玩意儿当礼物。这盛世大唐果然名不虚传,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
走到一个小摊前,魏烟拿起一个精致的天工球,问道:“这是什么材质的?”
老板笑着答:“象牙的。”
“只有这一个吗?”魏烟又问。
老板捋着胡子道:“大唐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嘛。”
魏烟没多言,直接拿出一小块金子放在摊位上:“若是老板日后还有,劳烦为我留着。”老板见状,立刻热情点头应下。
看着这从海外传来的物件,在大唐价格翻了几番,魏烟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不要出海去玩玩?顺便给安之带些新鲜玩意儿。
另一边,百里延拿着一把钥匙,打开了一座院子的大门。申飞看着那钥匙,心里了然:原来老爷早有准备啊。他手脚麻利地把屋子收拾妥当,百里延便让他出去找找百里弘毅他们。
申飞找到魏烟时,她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其实还有一大部分被她收进了暗格里。申飞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老爷在这儿有宅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他让你们逛完记得回去。”
魏烟点点头,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申飞身上:“你先回去吧,我顺着这个能找到你们。”
申飞看着符纸在自己身上隐去,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提着东西往回走了。
魏烟先去了一家客流量颇大的酒楼,订下一桌席面,付了定金后,便继续在街上闲逛。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时影和百里弘毅。魏烟便先带他们去酒楼喝了杯热茶,随后将打包好的饭菜一同带回。
这边,百里延见申飞独自回来,不由问道:“他们呢?没找到?”
申飞连忙回道:“老爷,魏姑娘说他们一会儿就到,让我先回来。”
百里延瞥了眼申飞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没再多问,转身回厅堂坐着喝茶去了。
没过多久,魏烟和时影便提着食盒进了门,百里弘毅紧随其后,开口问道:“阿爷,歇得还好吗?”
百里延应了一声:“嗯。外面好玩吗?”
百里弘毅看了时影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申飞上前帮魏烟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百里延向来不擅长表达,可看着儿子与时影之间那份默契,心里终究有些复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二郎没说,想必是难以启齿,自己若是点破,反倒让他难堪。
他正纠结着,时影已笑着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百里延看着碗里的菜,默默吃了下去,心想:还是等孩子自己想通了再说吧。
饭后,魏烟忽然提议:“百里大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海?去看看海那边的世界。”
百里延望着她认真的脸,心里有些动摇——他这把年纪,本经不起海上的颠簸,可又着实对那未知的世界有些好奇。
时影适时开口:“不必担心出行的问题。”
百里延见他们丝毫没有嫌弃自己是累赘,便点了点头。孩子们这般热情,自己怎能扫了他们的兴。
百里弘毅却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不认识阿爷了。自从辞官后,阿爷对自己宽容了许多,不仅主动退了柳家的亲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严厉。
时影和魏烟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要出海,便立刻从魏烟的储物空间里取出许多稀奇的木料,堆了满满一院子。百里弘毅早上推开房门,就见院子里堆满了木头,魏烟和时影正拿着刻刀在木头上专注地刻画着什么。
百里延也好奇地凑过去看,百里弘毅拿起桌上的图纸,发现竟是大船的设计图,上面标注着详细的分解图和尺寸。他立刻叫来申飞,拿着工具将木头加工成特定的形状。百里延看着看着也技痒起来,拿起刨子,帮百里弘毅把木头刨得光滑平整。
魏烟提前跟酒楼订了餐,每日到了饭点,便有人准时送饭菜过来。五个人在这座宅院里,合力建造着将要出海的大船。从一开始的搭把手,到后来全身心投入,分工明确:魏烟和时影负责在木头上刻符文,百里父子与申飞则专心处理木料。
百里弘毅抚摸着木头上独特的花纹,好奇地问魏烟:“未央,这是什么种类的木头?我好像从未见过。”
魏烟看了一眼,答道:“这是七宝妙树,属于神木,人间界是没有的。”
百里延早已习惯了过滤魏烟和时影话里那些超乎常理的内容,他们的神异本就从未掩饰,因此只是淡定地拿着工具,继续锯着手里的木头。
两个月后,魏烟看着时影将大船的最后一块部件组装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百里延凑上前,望着那艘不到三米长的船,嘴角忍不住抽搐——虽说做工精巧得没话说,可这尺寸,真放到海里,一个浪头怕是就没影了吧!
时影却不在意他的疑虑,指尖结印,激活了大船上的阵法。刹那间,那小船竟开始急剧缩小,最后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精致得像个摆件。他在百里弘毅发亮的眼神中,将小船收起,说道:“船已经好了,该准备准备要带的东西了。”
百里延沉吟道:“海外诸国对大唐的丝绸和瓷器向来感兴趣,我们可以多带些过去,遇到合心意的东西也好交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摸清了时影和魏烟那“囤积”的性子。
魏烟点头认同:“这是个好主意。”
随后,魏烟带着申飞去采购货物,时影则拉着百里弘毅去街上搜罗各色美食。百里延独自来到密室,看着里面堆放的金银珠宝,琢磨着拿些出来——一路行来,魏烟和时影已花了不少金银,这次采购量大,想必会银钱吃紧。这些本就是留给二郎的,早用晚用都一样。
等魏烟和时影回来时,院子里已堆满了采购的大唐特产,丝绸、瓷器、茶叶、蜜饯……琳琅满目。魏烟半点不担心这些东西会变质,自有法子保存。
百里延看着院子里一箱箱的货物,对申飞道:“去我房里取些钱来,给商家结账。”
申飞连忙回道:“老爷,这些魏姑娘都已经付过钱了。还有些东西没送过来,魏姑娘说等她回来再收拾。”他一边叮嘱送货的工人小心搬运,别磕了碰了,一边抽空回了话。
百里延听了,脸色更沉了几分——二郎喜欢的人,家世竟比他们百里家还厚实,二郎往后会不会……
当晚,百里延特意找百里弘毅谈话,隐晦地提点:“二郎,这次买了这么多东西,时影手头怕是不宽裕。阿爷这里还存着些银钱,你拿去给他用。”
百里弘毅愣了愣,如实道:“阿爷,今天的货款已经全付清了,这几天等着收货就行。”
百里延听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不开窍的木头!他重重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只留下百里弘毅一脸茫然,不明白阿爷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时影很快将院子里的货物悉数收进储物空间,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百里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这根“木头桩子”,天天跟在时影身后,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出发前夜,百里延还在睡梦中,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原来是申飞在打包行李,他总觉得出海不比陆地,沿途补给不便,得多备些物资才安心。见百里延推开门出来,申飞连忙道:“老爷醒了?二郎说,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启程。”
百里延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将自己要带的东西一一收拾妥当。
一早上,魏烟看着申飞进进出出,把各种东西往马车上搬,活脱脱一副搬家的架势。她心里清楚自己储物空间里什么都有,却没说破——总得让这孩子有点参与感,这样挺好。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海边驶去。途经一些城镇时,他们也会停下来玩上几天。时影和魏烟见了漂亮的海螺,便忍不住收集了不少,装了满满一小袋。
到了海边,几人一大早便把马车停在沙滩上。魏烟递给每人一把小铲子,笑着说:“来到海边,哪能不赶海?挑自己喜欢的捡。”
说罢,她自己先提着小桶去找好看的贝壳了。百里延坐在礁石上,闻着空气中咸涩的海水腥味,望着远处渔民们摇着简陋的渔船归来,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海鱼在神都卖得极贵,可这些以海为生的渔民,却依旧只能勉强温饱。这世间,饿肚子的往往是种田的农民,无片瓦遮身的常常是盖房子的工匠,何其可悲。
魏烟在海边搭起一个简易的烧烤架,看着申飞手脚麻利地把刚捕来的海鱼收拾干净。论做饭,魏烟也就只会简单熬个白粥,所以烧烤的活儿便交给了时影和百里弘毅。不过时影也不算擅长,最后大部分还是百里弘毅和申飞在忙活。
魏烟抱着小狐狸,一边撸着它柔软的皮毛,一边看着架子上滋滋冒油的烤鱼,对怀里的小家伙说:“今天你可有口福了。”小狐狸像是听懂了,舒服地翻了个身,把肚皮露了出来,一副任撸的乖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