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刚站稳，就听见地面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地底踩踏鼓点。
她脚下一滑，差点又跪回去，还好洛玄离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这人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没血色了，可手劲儿一点没松，死死扣着她手腕。
“别松。”他声音哑得不像话，跟前一刻那句“你是云绵绵，不是谁的副本”判若两人。
云绵绵想回个笑，结果嘴角刚扬起，眼角余光就扫到祭坛边缘——那些原本熄灭的幽蓝火焰，正一簇簇重新燃起，火苗扭曲成诡异的符文形状，像是被人用看不见的手一笔笔描出来。
紧接着，轰的一声，整片地面震颤起来。
“来了。”云砚从角落窜出来，算盘都不要命地往前扑，“快撤！这阵法被外力干扰了！”
话音未落，四面石墙轰然炸裂，碎石飞溅中，数十具铁甲傀儡踏着整齐步伐冲了进来。它们通体漆黑，关节处泛着暗红锈迹，眼眶里跳动着幽绿色火光，手里拎的不是刀就是锤，走一步，地抖三下。
云绵绵头皮一麻：“谁家年会请了这么多保安？还统一穿铠甲？”
洛玄离没接话，反手将她往身后一拉，斩相思终于出鞘半寸，剑气如霜蔓延而出，在三人身前划出一道无形屏障。可他右臂青筋暴起，指节发白，显然刚才那一波剑灵血耗得狠了，现在连拔剑都费劲。
“撑不住多久。”他低声道，“你有办法就快上。”
云绵绵盯着那群傀儡，眉心红痣忽然轻轻一跳。她眯起眼，指尖悄悄蹭过唇角——这不是错觉，她能“看”见这些傀儡体内流动的东西。
一条条细密阵纹，缠绕在它们脊柱般的金属杆上，规律运转，像是有人在远处操控开关。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那阵纹的走向……怎么那么像云砚教她的《万象天衍阵》残篇？
“老东西！”她扭头喊，“你是不是把阵法图谱随便乱传了？”
“放屁！”云砚怒道，“我那是锁了魂印的！除非……”他猛地顿住，瞪向傀儡群后方阴影处，“除非有人拿了我的本命玉简去拓印！”
阴影里走出一人，面容温润，唇边带笑，正是云翳。
他拍拍衣袖，慢悠悠道：“绵绵侄女，好久不见。三叔一直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被卷进这些事里，不如……让我替你收场？”
云绵绵冷笑：“收场？你是来收尸吧。”
云翳不恼，反而叹了口气：“你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云家好。你体内的血脉太危险，必须封印。而这座祭坛，也该换了主人。”
他抬手一挥，傀儡群立刻分散包围，动作整齐划一，刀锋齐刷刷指向中央三人。
洛玄离冷哼一声，斩相思彻底出鞘，剑气横扫，当场劈碎两具傀儡。可剩下的依旧逼近，丝毫不惧伤亡。
“硬打不行。”云绵绵迅速蹲下，指尖蘸了点嘴角渗出的血，在地面快速画了几道逆转符线，“它们靠阵法同步行动，只要打乱频率，就能让它们自己干架。”
“你疯了？”云砚瞪眼，“那是地阶阵法！你拿血涂鸦也敢叫改良？”
“我不是改良。”她咧嘴一笑，“我是给它加个广场舞bGm。”
话音落下，她猛咬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符线上。刹那间，地面阵纹光芒大作，原本平稳流转的能量骤然变调，像是信号串频，发出刺耳嗡鸣。
下一秒，诡异场面出现了。
最前面一排傀儡突然集体停步，左脚抬、右脚踢，脖子一扭一扭，居然开始原地蹦跶起来，动作活脱脱像极了村口大妈晨练广播操。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翘！”云绵绵跳起来喊口号，声音清脆带笑，“来，大家一起动起来！健康生活每一天！”
剩下的傀儡还没反应过来，控制信号已经彻底混乱。有的跟着跳，有的继续往前冲，撞在一起当场爆裂；更有几具互相卡住手臂，抡圆了甩对方脑袋，打得火花四溅。
云砚看得目瞪口呆，算盘啪嗒掉地上：“我……我的阵法……被改成少儿律动操？！”
“效率最高。”云绵绵喘口气，腿有点软，但眼神亮得吓人，“你看，省力又解压，还能顺带清理敌方单位。”
洛玄离看着她那副得意样，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忍住扯出一丝笑。可笑意还没散，最后一具傀儡突然暴起，竟是脱离了阵法控制，独自从高处跃下，双臂化刃直取云绵绵咽喉。
“小心！”洛玄离闪身拦截，斩相思全速斩出，剑气如虹，瞬间将那傀儡拦腰截断。
可就在剑锋落地的刹那，整座祭坛剧烈一震。
咔嚓——
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幽蓝火焰尽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从裂缝中涌出的刺目白光。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头顶穹顶崩塌，露出一个旋转的光门，边缘电弧狂闪。
“糟了！”云砚大吼，“剑气触发了空间锚点！这地方要塌了！”
“那就走！”云绵绵一把抓住他胳膊，另一只手拽住洛玄离，“别愣着，再不跑咱们就得变成夹心饼干！”
三人刚往后退，云翳站在废墟边缘冷笑：“去吧。等你们出来了，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是你们毁了祖地封印。”
云绵绵回头，冲他眨了眨眼：“云叔，下次编舞记得付版权费，不然我告你侵权。”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轰然塌陷。
三人齐齐坠入光门。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云绵绵只觉得怀里碧玉葫芦猛地一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苏醒。她下意识护住胸口，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光影交错，像是穿过了一条由无数符文拼成的隧道。
洛玄离一只手牢牢揽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斩相思，剑身不断震颤，似乎在抗拒这片空间的排斥力。
云砚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偷偷往四周甩符，勉强稳住三人轨迹。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吞没，只剩下零星几个字飘过来：“……这丫头……迟早把老祖宗气活过来……”
光门尽头，一片银白月华铺展如海。
他们朝着那片寂静的湖面急速坠落。
风刮得脸颊生疼。
云绵绵睁着眼，看见湖底深处浮现出一座倒悬宫殿的轮廓，琉璃瓦顶泛着冷光，门口站着一个模糊身影，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月白色襦裙。
那人缓缓抬头，朝她挥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