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德偶尔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瞥见科沃斯那副近乎虔诚的听课模样和伊莱耐心讲解的侧脸。
他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倒是觉得伊莱这副“教授范儿”越发有模有样了。
期间,伊莱不仅解答了科沃斯带来的问题,还主动询问了他其他科目的准备情况,并针对魔药学的材料处理、变形术的精准想象、以及魔法史的时间线梳理给出了非常实用的建议。
这些建议远远超出了“划重点”的范畴,更像是一种高效学习方法的传授。
“最重要的是理解原理,而非死记硬背。”伊莱最后总结道,将划好重点、写好注解的羊皮纸推还给科沃斯,“以你的基础,只要心态平稳,正常发挥,取得好成绩并不难。”
科沃斯接过那些宝贵的笔记,手指珍惜地抚过上面清晰优美的字迹。
他抬起头,看着伊莱,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长期压力下的释放。
“谢谢你,伊莱学长…真的,非常非常感谢。”科沃斯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对我帮助太大了。”
“不用客气。”伊莱微微一笑,“好好准备,科沃斯。我相信你能做到。”
科沃斯用力点头,将笔记和书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通往希望的钥匙。
他又向阿尔法德的方向匆匆点了点头,然后才脚步轻快了不少地离开,回到自己的复习位置,重新投入书本时,脸上的愁容明显消散了许多。
阿尔法德这时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伊莱:“啧,未来的斯卡莫林教授,已经开始培养忠实学生了?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跟看救命稻草似的。”
伊莱重新拿起自己的魔咒书,淡淡回道:“能帮一点是一点。o.w.Ls的压力,你也经历过。”
“这倒也是。”阿尔法德耸耸肩,不再多言。
他或许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科沃斯对伊莱那种复杂的依赖,但他尊重伊莱帮助他人的选择。
而且,在这焦头烂额的期末,能有人让那个总是阴郁的莱斯特兰奇稍微轻松点,好像也不是坏事。
图书馆的时钟滴答走着,复习继续。
三把扫帚酒吧里弥漫着黄油啤酒的甜香、炉火的暖意,以及一种期末过后特有的、混杂着解脱与期待的轻松喧闹。
七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占了多数,大多都像伊莱和阿尔法德一样,在成绩公布后的第一时间涌到这里,或庆祝,或慰藉,或单纯享受不必面对课本的久违自由。
伊莱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黄油啤酒,目光落在对面的好友身上。
阿尔法德正死死盯着自己面前桌上那张摊开的成绩单。他的姿势僵硬,手指紧紧捏着羊皮纸边缘,指节泛白。
就在几分钟前,在猫头鹰将成绩单丢到他面前的瞬间,这个平时咋咋呼呼的家伙还紧张得不敢睁眼,一个劲儿地让伊莱帮他看,被伊莱温和但残忍地拒绝了。
然而此刻,预想中的哀嚎或沮丧并没有出现。
阿尔法德安静得出奇。
他脸上那种带着点玩世不恭或焦躁的惯常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白的怔然。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成绩单上那一行行科目和后面的字母评级,呼吸平稳得异常,连之前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也完全静止了。
伊莱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了解阿尔法德,知道他看似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背负着来自布莱克家族不小的期望。
尽管阿尔法德总是一副对纯血荣耀和家族使命不屑一顾的样子,但内心深处,他并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表现,尤其是在即将毕业,面临家族审视的关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酒吧里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了他们这个小角落之外。
终于,阿尔法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的视线从成绩单上缓缓移开,抬起头,看向伊莱。
那双总是闪着狡黠或烦躁光芒的灰色眼睛,此刻竟然蒙上了一层清晰可见的潮湿水光。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毫无征兆地,阿尔法德的嘴角开始向上咧开,起初是一个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弧度,随即迅速扩大,变成一个灿烂到甚至有点傻气的巨大笑容。
与此同时,那层水光迅速汇聚,变成了两滴实实在在的泪水,顺着他笑得皱起来的眼角滚落下来。
“伊莱…”阿尔法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破碎,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
“我…梅林的袜子啊!我做到了!你看!魔咒学,E!变形术,E!魔药学…梅林啊!魔药学是A!连最讨厌的魔法史都是A!没有一个是p!连t的影子都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指着成绩单,手指激动得又开始发抖,但这次是因为兴奋。
对于一个平时成绩在及格线上下挣扎,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渣”而言,这份成绩单简直是奇迹。
这不仅仅意味着他顺利毕业,更意味着他可以向家族,尤其是他那严厉的母亲证明,他阿尔法德·布莱克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学业上,他也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水平。
那滚落的泪水,是压力骤然释放的产物,是努力得到回报的喜悦,也是对自己能力的确认。
伊莱看着好友又哭又笑的激动模样,翠绿的眼眸中也漾开了温暖的笑意。
他没有说“我早就知道你能行”之类的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尔法德的肩膀,由衷地说:“干得漂亮,阿尔法德。真为你高兴。”
阿尔法德用力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但笑容却怎么也收不住。
他抓起面前那杯为了壮胆的火焰威士忌,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被辣得龇牙咧嘴,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得谢谢你,伊莱!”阿尔法德放下杯子,声音还带着点哽咽,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要不是你那些‘救命重点’,还有考前陪我复习,我可能连魔法史的巨怪都打不过!这杯我请!不,今天所有酒我都请了!”
他豪气地挥手,完全忘了自己所剩的零用钱可能并不宽裕。
伊莱笑着摇头,“一杯黄油啤酒就够了。看到你这么高兴,比什么庆祝都好。”
阿尔法德嘿嘿笑着,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成绩单,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时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周围的喧闹声重新涌入耳中,但此刻听起来都像是欢乐的背景音。
伊莱也再次瞥了一眼自己那份随手放在一边全是“o”的成绩单,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他的喜悦更多来自于看到好友如愿以偿的这份真情实感。对于他而言,N.E.w.ts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而朋友真心的笑容,才是这个夏日午后最值得珍藏的收获。
两人在酒吧里又坐了一会儿,阿尔法德兴奋地规划着要用这份成绩单如何在母亲面前“扬眉吐气”,甚至开始幻想会不会因此多拨些用于支持自己魁地奇爱好的经费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