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接收到指令的法夫尼尔，仰天发出一声震彻寰宇的咆哮。
这声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威慑。
它蕴含着某种古老而恐怖的法则之力。
音波所过之处，连海面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压下，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巨大凹陷！
那些正在拼命下潜的黑帆战舰，被这股音波冲击，舰体剧烈震颤，下潜的速度都为之一滞。
紧接着，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法夫尼尔张开了它那足以轻松吞下一艘巡洋舰的巨口。
但这一次，它喉咙深处汇聚的，不再是金色的神火。
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绝对的黑暗。
那片黑暗在它的喉间急速压缩、旋转。
最终，凝聚成了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连自身光芒都无法逃逸的……黑色球体。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发光，不发热。
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即将崩塌般的、令人心悸的扭曲感。
终焉奇点。
这是法夫尼尔在融合了“终结”法则之后，所能释放出的，最接近于“神罚”的攻击。
它并非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对“空间”与“存在”本身，进行的一次蛮横的、不讲道理的改写！
“吐息。”
林默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法夫尼尔的巨口猛地向前一送。
那颗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球体，被它轻轻地，“吐”了出去。
它没有惊人的速度，也没有绚烂的轨迹。
就那样慢悠悠地，仿佛一颗被随手丢弃的石子，飘向了下方那片正在疯狂下潜的舰队群中央。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秃鹫舰队的旗舰“夜鹰号”舰桥内，一名观测员看着屏幕上那个诡异的黑点，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能量反应！没有质量反应！它就像……就像是屏幕上坏掉的一个像素点！”
秃鹫死死地盯着那个黑点。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面对“水滴”时还要强烈无数倍的致命危机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它靠近！
“主炮！开火！给我把它打爆！”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夜鹰号”的舰首主炮，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黑点喷吐出毁灭的光束。
然而，那道足以蒸发一座小岛的能量洪流，在靠近黑色球体的一瞬间，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口吞噬了一般，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凭空消失了！
攻击，无效！
也就在这时，那颗黑色的“奇点”，终于飘到了预定的位置。
然后，它停住了。
下一秒。
嗡——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爆炸。
没有轰鸣。
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
以那颗黑色球体为中心，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恐怖的巨大引力，轰然爆发！
那不是战舰引擎能对抗的引力，那是连光线都能扭曲，连空间都能撕碎的，黑洞般的绝对引力！
“啊——！”
“我们在被往回吸！引擎过载了！天哪！”
“舰体结构正在崩解！救命！救命啊！”
通讯频道里，瞬间被各种绝望的惨叫与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悲鸣所淹没。
那些已经潜入海面下，只露出一小截舰尾的战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水里硬生生拽了出来，舰体表面附着的海水被瞬间汽化，发出“嗤嗤”的声响。
它们拼命地将引擎功率催动到极限，舰尾喷射出耀眼的、悲鸣般的光焰，试图逃离那片死亡的中心。
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
在“终焉奇点”那蛮横的引力面前，战舰引擎的推力，可笑得就像是孩童的吹息。
距离最近的几艘护卫舰，率先被那股恐怖的引力捕获。
它们的舰体，像是被拉长的面条，在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下，被拉伸、扭曲、撕裂！
厚重的装甲被剥离，内部的结构被扯断，船员在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的情况下，被吸入那个小小的黑点，化作最基本的粒子。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引力的范围在急速扩大，很快便笼罩了整个第九舰队的残部。
一艘艘巨大的钢铁战舰，如同被卷入排水口的玩具船。
它们身不由己地，被拖拽着，拉扯着，尖叫着，盘旋着，朝着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心，坠落而去。
它们相互碰撞，装甲崩碎。
它们被拉扯变形，结构解体。
最终，它们连同爆炸的火光、船员的哀嚎、以及它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那个小小的、沉默的黑色球体，彻底吞噬，消弭于无形。
“夜鹰号”的舰桥内，秃鹫瘫坐在指挥官座椅上，透过舷窗，他能看到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
他的舰队，他引以为傲的“天网”，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删除”。
他那张总是冰冷镇定的脸上，终于彻底崩溃。
恐惧、茫然、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了一丝解脱般的惨笑。
“老大……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让我们来‘迎接’了……”
“原来……我们……我们就是您献给这位新神的……投名状啊……”
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旗舰“夜鹰号”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扯碎，连同他最后的呢喃，一同被那片终焉的黑暗，彻底吞没。
几秒钟后。
黑色的奇点，能量耗尽，悄然消散。
海面上，风平浪静。
之前那支不可一世的庞大舰队，连同他们掀起的滔天巨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残骸，没有油污，甚至连一丝硝烟的味道都没有。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这片海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修罗”和“雷龙”缓缓降落在自然选择号宽阔的甲板上。
砰！
顾知夏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快步走到“修罗”面前，二话不说，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厚重的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能杀了他们！”
她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
那双总是清冷的丹凤眼中，此刻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恼怒，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后怕与依赖。
林默打开了驾驶舱，看着她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手。
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知夏的身体一僵，想要躲开，却最终没有动。
任由那只温暖的手掌，安抚着自己纷乱的心绪。
“默哥哥！姐姐！”
顾念秋欢快的声音通过舰载通讯传来。
“刚才的烟花好漂亮啊！黑漆漆的，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坏蛋都吸走不见了！下次我们还放这个，好不好？”
这天真无邪的话语，让甲板上那略显暧昧凝重的气氛，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
顾知夏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拍开林默的手，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林默轻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依旧电闪雷鸣的风暴之墙。
三支舰队，全军覆没。
这个名为“利维坦”的公会，想必已经彻底被惊动了。
不过，无所谓了。
“从今天起，”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霸道，“这片狩猎场的规矩，由我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