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
江宁上前一步，站到了姬明澈跟前。
“嗯，江宁你来的正好，待会也尝尝净渊做的…”
话到此处，姬明澈猛的顿住，一息后又继续道。
“算了，过会你还是吃点心吧。”
净渊做的面怕是不够他一个人吃，江宁平日里食量也挺大的，他还是别吃面了。
“是，属下都听小主子的。”
江宁心里叹了口气，不用想他也知道小主子的内心想法。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吃呢。
这边净渊已将僧袍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肌理分明。
姬明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迈着小腿跟上他往里走。
江宁也紧随其后，目光悄悄护着前头的小身影。
小主子如今个头过于矮小，御膳房里人来人往，可别被哪个不长眼的撞着、踩着了。
李胖子亦跟在后头，弓着身子，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大师，您要什么只管吩咐，奴才们立马去办！”
“面。”
净渊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语气沉静平和。
李胖子忙不迭点头应道。
“哎！好！这就给大师取面来！”
待净渊端过装好的面盆，抬眼朝众人挥了挥手。
“留下烧火的便够了，其余人退下吧。”
姬明澈也踮着脚，往灶台处看去，头也不回的朝他们摆了摆手。
原该留下烧火的是个叫小茶子的小太监，年纪不大，闻言立刻上前想拢柴火，只是手还没碰到柴堆，便被李胖子一把扯住了。
“小…小渣子是吧？”
李胖子压着声音。
“赶紧去外头等着，这儿有咱家盯着就成。”
小茶子默了默，也不解释总管喊错他名字的事情。
他心里更是门儿清，总管这是想抢着伺候大师和小主子，他身份低贱，哪敢反抗？
只低低应了声，安静退了出去。
李胖子撸起袖子，麻溜地拢柴烧火，可他久居御膳房总管之位，早养尊处优惯了，哪懂控火的门道？
没一会儿，灶膛里就窜出股股浓烟，呛得姬明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江宁见状，立刻上前将人抱了出去。
净渊也放下手里的面盆，跟了出去。
“咳…咳咳…吸溜…吸溜…”
姬明澈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只能张着小嘴艰难地呼气吸气。
一双大眼睛更是蒙着水汽，泪珠儿也顺着脸颊往下滚，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浓重的鼻音。
“孤，不好受…”
这呛人的滋味，竟是比喝那些苦苦的汤药还要难熬。
净渊伸手将姬明澈从江宁怀里接过来，指尖轻轻拭去他脸颊的泪珠，又用指腹揉了揉他发红的鼻尖，低声说道。
“忍一忍，风一吹就好了。”
说着便抱着他往廊下走，那里通风，能少受些烟味。
姬明澈小脑袋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还是酸酸的，瓮声瓮气道。
“看来这做面也不简单。”
廊外的雪还没停，细碎的雪沫子落在净渊的僧袍上，转瞬化成小水珠。
江宁站在一旁，看着小主子皱着眉揉鼻子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道。
“小主子，不若属下先抱你回殿吧？待大师做好了面，会有宫人端过去的。”
正说着，就见李胖子灰头土脸地从膳房里跑出来，袍子下摆还沾了点火星子，直直跪在了姬明澈面前。
“小殿下！奴才该死，是奴才笨，没控好火，惹了小殿下难受！”
说着还想跪着上前，却被净渊一个冷淡疏离的眼神拦在了原地。
他身上还带着烟味，怕再呛着怀中人儿。
姬明澈从净渊怀里探出头，看了看李胖子黑乎乎的指尖，说道。
“你起来吧，一会你别再烧了，你太笨了，还是让其他人来。”
李胖子忙不迭点头，站起身后，又搓着手看向净渊。
“大师，那面…要不还是让底下人来弄？您别累着。”
净渊没应声，只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姬明澈，见他鼻尖的红意淡了些，才道。
“无妨，贫僧且先去看看灶膛。”
说罢抱着姬明澈往膳房侧门走，避开了浓烟最盛的正门，江宁和李胖子也赶紧跟上。
–
文华殿。
待殿内大臣尽数退去，殿中终于清静下来，姬煜川这才靠向龙椅，揉了揉眉心，开口问起儿子。
“澈儿呢？”
成德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着温和的笑，躬身禀报。
“回陛下，一刻钟前有宫人来报，说是小殿下忽然馋了，指明要吃净渊大师亲手做的斋面。”
“这不，净渊大师已经抱着小殿下去了御膳房，依着时辰算，此刻小殿下怕是已经吃上了。”
“哦？”
姬煜川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指尖轻轻叩着龙椅扶手。
“朕倒不知，这净渊除了一手针线活，连斋面也会做？倒是朕先前小瞧了他。”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只是不知道他做的斋面，与他的针线活相比哪个更好？
“奴才瞧着，小殿下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净渊大师，许是二人天生有缘。”
成德顺着话头继续道。
姬煜川却低低哼笑一声。
“澈儿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这次是净渊，下一次还不知道是谁呢。”
嘴上这般说，眼底却藏着几分纵容的笑意。
“小殿下心性纯良，待人热忱，本就惹人疼。”
成德笑着回话。
“便是连净渊大师这般的高僧，都忍不住对小殿下格外宠爱。”
“吾儿甚好！”
姬煜川闻言，原本带着几分倦意的眉眼瞬间舒展开，他从龙椅上起身。
“走，随朕去看看澈儿。”
他迈步往外走，又想起什么，低笑一声，带着惯常的宠溺。
“这小馋猫，也不知那斋面究竟有什么好吃的，竟让他巴巴地要净渊亲自做。”
“难道朕的御膳房，还做不出一道合澈儿心意的面食？”
姬煜川脚步稍顿，语气里虽似带着几分不满，可眼底却满是对儿子的纵容。
成德连忙跟上，笑着道。
“陛下，御膳房的手艺自然是顶尖的，可依着小殿下，他要的未必是多精致的味道。”
“怕是只有净渊大师做的，才能合小殿下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