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在公主府门前停稳，司昭霆便先一步下车，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姬明澈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垂眸瞥了眼立在一旁的司影，声音淡淡。
“今日有赏。”
司影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躬身应道。
“属下谢主子恩典！”
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往后这种能让主子顺心，还能讨小殿下欢喜的事，可得多上点心才行。
果然，他比司卫那个呆瓜聪明多了。
姬明澈窝在司昭霆怀里，没太听懂两人的对话，只伸着腿想下来自己走，却被司昭霆稳稳按住。
“地上雪厚，鞋子踩湿了会冰脚，乖，我抱着你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意。
姬明澈听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里甜滋滋的。
（上去就是一“扣”。）
司昭霆的脚步猛地一顿，眼底瞬间染上一层亮色，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胳膊。
跟在身后的江宁见了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打小起，小主子就跟这位小郡王亲近得很，便是与其他几位公子相处，也同样热络。
在他看来，小主子生得这般乖巧可爱，性子又讨喜，能得这么多人疼惜，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另一边，鹅毛大雪还在下着，沈戾已冒雪赶回镇府司，连身上的雪沫子都没来得及拍掉，便径直去找沈寂。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八皇子没跟你一起？”
沈寂抬眼扫了圈窗外的天色，日头还没落，往日里总想着多待在八皇子身边的人，今日倒回来得异常早，他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义父，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沈戾的神色难得严肃，连带着语气都比往常沉了几分。
见义子这般模样，沈寂也收了打趣的心思，坐直身子道。
“你且说。”
沈戾的耳尖悄悄泛红，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开口。
“义父，我觉得咱们现在住的府邸，离皇宫太远了，要不…咱们换个近点的地方住？”
自小被沈寂收养后，他便一直跟着义父同住，从未提过要搬离的话。
沈寂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狐疑。
“就这事？”
在他看来，换府邸算不得什么要紧事，犯不着如此郑重。
“嗯。”
沈戾重重点头，眼神格外认真。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换府邸了？”
沈寂追问，总觉得义子背后藏着别的心思。
沈戾的眼神闪了闪，找了个听起来最正当的理由。
“我想着，离皇宫近些，也好守…也好保护皇上。”
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保护皇上？”
沈寂嗤笑一声，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看你是想保护八皇子吧？”
被戳破心思，沈戾也不再掩饰，语气里多了几分颓丧。
只有在义父面前，他才愿意卸下那层冷硬的外壳，露出真实的情绪。
“义父，今日就是因为住处远，小殿下最后跟着小郡王回了公主府。”
他顿了顿，想起司昭霆提起的厨子，语气又沉了几分。
“公主府还新请了个会做稀罕菜的厨子，小殿下一听就高兴了，直接就跟着去了。”
他当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法说，论距离，他比不过那几个人，论能讨小殿下欢心的吃食，他府里更是没有。
这般对比下，小家伙自然不会选他。
沈寂看着义子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说说你，要是跟人抢个小姑娘，义父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可他不仅是皇子，还是个男子，就算你真把人‘抢’回府了，又能怎么样？”
世间男欢女爱最是正常，哪里容得下同、性相爱之事，即便是有些人私下里玩着特殊的癖好，可也不过是偷偷寻求些刺激，聊以慰藉罢了！
而对于沈戾的心思，沈寂是近两年才发现的，义子竟然会对八皇子有着超脱臣子的情爱心思。
起初他极力阻止、耐心劝导，甚至是寻了其他法子加以干扰，可沈戾的心思比石头还坚硬，愣是没一点改变。
每次一见到八皇子，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人，瞬间就没了章法，连道都走不动了。
作为义父，他既心疼又担忧，喜欢上男子也就罢了，偏偏他喜欢的还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几乎是没有半点可能的事。
更重要的是，若是哪天皇上知道有人敢觊觎自己的宝贝儿子，以皇上对八皇子的宠爱，沈戾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沈戾垂着眼，指尖攥得更紧，声音却异常坚定。
“先抢回府再说！”
不管往后如何，他只想先把人留在身边，哪怕多待一刻也好。
沈寂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满心都是担忧，生怕这认死理的义子哪天脑子一热，真不管不顾把人掳回府。
到时候别说保不住沈戾，整个镇府司都可能被牵连，他耐着性子，又忍不住多敲打了几句。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咱们是臣子，凡事得有分寸，绝不能胡来，我看八皇子对你确实不讨厌，可要说喜欢…”
他顿了顿，语气又沉了几分。
“八皇子讨喜，身边喜欢他的人也多，你呀，顶多就是其中一个，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戾那张素来冷硬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明显的欣喜，眼神都亮了几分。
“真的吗？义父，您也觉得小殿下是喜欢我的？”
沈寂看着他这副全然抓错重点的模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合着他前面那些劝诫的话，全是白说了？
“义父，我打算这几日就去看看离皇宫近些的宅子，等选好了，咱们就搬家。”
沈戾完全没注意到义父的无奈，自顾自地盘算着，语气里满是期待。
“到时候义父也能就近保护皇上，多方便。”
而他也方便守着八皇子，如果再下雨下雪，他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接送，再也不会因为距离远，眼睁睁看着人跟别人走了。
沈寂听得眼皮子直耷拉，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滚吧滚吧！为父现在不想看见你这个不孝子，净惹我心烦！”
“义父，还有一事。”
沈戾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口道。
“今日我还见了一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