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外三十里，夜风卷着尘土，刮得人脸颊生疼。
数十名黑衣蒙面的暗卫呈合围之势，手中武器泛着冷光，将一对男女死死锁在中央。
“一会瞅准空子你先跑，老子替你挡着！”
男人声音粗嘎，握着腰间弯刀的手青筋暴起，正是蛇影客。
他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女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少他娘的逞英雄！”
媚无骨扬眉，手中甩着长鞭。
“要走一起走，谁耐烦给你收尸？”
蛇影客看着周遭步步紧逼的暗卫，恨得牙痒痒，心里把白煞那厮骂了不下百遍。
若不是那变态一时按捺不住那条劣根，惹下祸端，他和这娘们何至于落到被人围杀的境地？
“他娘的！今夜老子若是能活着出去，定要揍白煞一顿！”
他低吼一声，刀锋已然出鞘。
“拿下！留活口！”
暗卫中，为首之人突然冷喝，声音像淬了冰。
今夜这两人，绝不能让他们逃了，唯有将这二人擒回去，暗卫营上下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话音未落，刀光剑影已在旷野上骤然交织。
–
翌日。
天刚蒙蒙亮，司昭霆便往皇宫赶去，等到了宫内，恰好赶上宫里的早膳时辰。
御膳房的小太监刚布好最后一道点心，成德便来禀报说是小郡王来了。
姬煜川有些惊讶，而后开口。
“让霆儿进来，正好一起用个早膳。”
成德应是，又吩咐侍从赶紧再添上一副碗筷。
司昭霆进来后，先是朝着姬煜川恭敬行了一礼，而后又看向一旁的姬明澈，见他与寻常无异，这才敛下了眸底的焦躁。
“吃饭。”
姬明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朝着司昭霆喊道。
未等姬煜川同意，司昭霆便深吸一口气，几步坐到了姬明澈身旁，毕竟平日里，舅舅对他也并无过多拘束。
“霆儿，今日怎的来这般早？”
“舅舅，昨夜我带暗卫出去寻澈澈，摸到京郊那处被烧得焦黑的宅子时，忽然飞来支冷镖，上面字条说澈澈被人救回皇宫了。”
“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进宫，想亲眼看看澈澈才安心。”
司昭霆说完话，目光便黏在了身侧小人儿身上。
姬明澈正举着个白胖的兔子奶包，左看右看，只觉得这个小兔子做的既好看又逼真，很适合被他吃掉。
听到在说自己，他便也开了口。
“我没事呀，昨夜是父皇先寻到我的。”
说罢，小嘴一张，直接咬掉兔子耳朵，奶包里头裹着的花瓣酱泛着淡淡的甜香，他微眯了眯眼，真是好吃。
软糯的馅料在舌尖化开，他又咬了口兔头，又听见司昭霆问。
“舅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将武功练得出神入化？”
“那样我就能更好地护着澈澈了。”
这些时日澈澈连番出事，司昭霆心里那股子想变强的念头像野草似的疯长。
他见不得澈澈身陷险境，只盼着自己能快点长出硬实的肩膀，在他需要时稳稳挡在前面。
姬煜川放下玉筷，温声道。
“你年纪还小，切勿心急气躁的，尤其是习武，最忌激进，若是急于求成，不仅伤了内力根基，弄不好还会反噬自身，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看着霆儿护犊子似的模样，澈儿被人这般珍视，姬煜川很是欣慰，这小哥俩，倒是真投缘。
姬明澈也放下小勺子，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司昭霆的后背，像个小大人似的劝道。
“你别急呀，沈教习也说过，练功修内力这事儿，急不来的，得…得稳着来才行。”
那认真的小模样，逗得姬煜川差点笑出声，他转头问道。
“澈儿，你跟沈戾学了两日，感觉如何？”
“还行呀。”
姬明澈歪着头想了想。
“你们都说习武累，我倒没觉得累。”
“哦？”
姬煜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难不成我儿竟真的是天赋异禀，天生的习武好苗子？”
司昭霆也吃了一惊，他初学武时，光是扎马步就觉辛苦，澈澈这般细皮嫩肉的，居然不觉得苦？
“澈澈你也太厉害了吧！”
姬明澈却更疑惑了，他戳了戳盘子里剩下的兔尾巴。
“真的不累呀，很舒服。”
而且蹲马步跟打坐差不多，就是换个姿势，一点都不累。
“很舒服？”
姬煜川和司昭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纳闷。
这沈戾…该不是打着教武功的幌子，实则把这小人儿哄得去偷懒吧？
姬明澈并不知他们所想，只安静的用着早膳。
–
午后，沈戾已在宫外候了一上午，刚等得时辰合适，便急匆匆进了宫。
虽说是休沐日，他却特意留了空隙来教小皇子习武。
司昭霆自清早入宫后便没再离开，沈戾踏入庭院时，正撞见这样一幅景象。
此刻已近酉时，夕阳的金辉漫过回廊，司昭霆怀里抱着的小人儿像裹了层暖融融的光晕。
不知小郡王说了句什么，惹得怀中人儿咯咯直笑，眉眼弯成月牙，半点不见昨夜遭掳后的惊惶，倒像是只被顺了毛的小奶猫，亲昵地蹭了蹭司昭霆的颈窝。
两侧侍从见了沈戾，忙躬身行礼。
“见过沈大人。”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同时抬眼，才发现沈戾不知何时已立在不远处。
隔着几步远，司昭霆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只觉那人目光沉沉，先落在姬明澈身上，又缓缓移开。
“是教习来了。”
姬明澈在司昭霆怀里动了动，小手推了推他的。
“放我下来。”
司昭霆眉眼间漾着柔和，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才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地上。
沈戾缓步走近，垂眸细细打量了姬明澈片刻，见他气色红润，这才开口问道。
“昨夜之事，小殿下可有受惊？”
姬明澈摇摇头，声音清脆。
“无事的。”
沈戾“嗯”了一声，转而朝司昭霆躬身行礼。
“臣见过小郡王。”
“沈大人不必多礼。”
司昭霆微微颔首，语气淡了几分。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呼喊。
“八弟！哥哥来看你了——”
姬明泽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直奔姬明澈而去。
司昭霆眉头骤蹙，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将姬明澈护在身后。
沈戾动作更快，已转身稳稳挡在姬明泽面前。
“欸？”
姬明泽猛地刹住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望着挡路的沈戾，一脸不解。
“沈大人，你挡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