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若夫那尖利的、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到不成人声的哭嚎求饶声,响彻整个克里姆林宫时,那刚刚还如同火山喷发般沸腾的愤怒狂潮,竟诡异地,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死寂!
一种比刚才的录音播放时,更加令人窒息、更加充满了荒诞与鄙夷的绝对死寂!
全场数千道目光,如同被一道无形的、不可抗拒的磁力所吸引,齐刷刷地,从那个瘫软在椅子上、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大林子身上,缓缓移开,聚焦到了那个正双膝跪地、将脑袋死死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苏维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屠夫——内务人民委员,叶若夫的身上!
“元帅!柯察金元帅!饶命啊!”
“都是他!都是他逼我干的!我……我也是被蒙蔽的啊.!”
他那矮小的身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地颤抖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脸上,早已是鼻涕与眼泪齐飞,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那生杀予夺、阴狠毒辣的威风!
他就那样跪在那里,像一条被主人彻底抛弃、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疯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又一下,疯狂地,向着那个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磕着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响头!
“咚!”
“咚!”
“咚!”
那一声声沉闷的、令人作呕的头颅与地面的碰撞声,通过会场那巨大的喇叭,清晰地,回响在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也狠狠地,敲碎了在场所有人最后的三观!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荒诞到极致、却又真实得可怕的一幕,彻底惊得魂飞魄散!
这……这还是那个权倾朝野、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内务人民委员吗?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让整个国家都活在他所制造的恐怖阴影之下的“铁腕叶若夫”吗?!
那片由铁血将军组成的钢铁森林里,近卫第一坦克军的军长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所有的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如同看着一堆垃圾般的极致鄙夷!
那片由共青团员组成的红色海洋中,无数年轻的代表,那一张张涨得通红的脸上,所有的悲愤也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三观被彻底颠覆后的、深深的恶心与不屑!
他们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这张隐藏在“铁腕”面具之下的、最真实、最丑陋、最令人作呕的懦夫嘴脸!
原来,所谓的“钢铁意志”,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来,所谓的“绝对忠诚”,在靠山倒台的瞬间,竟能被如此轻易地、毫不犹豫地出卖!
叶若夫的丑态,就像是一面最肮脏的镜子,无比清晰地,照出了这个由谎言与恐惧所堆砌起来的恐怖统治机器,其内在,究竟是何等的色厉内荏,何等的……脆弱不堪!
“柯察金元帅!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眼看自己的磕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叶若夫心中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名为“尊严”的堤坝!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早已磕得头破血流的脸上,满是谄媚而又疯狂的祈求!他伸出那只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指向身后那个早已失魂落魄、如同石像般的大林子,发出了他此生最尖利、也最无耻的嘶吼!
“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伪造证据、罗织罪名!还有那份死亡名单!全都是他一个人决定的!我……我只是一个执行者啊!”
“我甚至……我甚至还偷偷保护了很多人!对!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我当初收到命令要调查您,是我!是我把那些最恶毒的证据都压了下来啊!您要相信我!.
这番颠倒黑白、无耻至极的话语,让主席台前排的图哈切夫斯基,那张儒雅的面孔上,瞬间布满了一层冰冷的、如同万年寒霜般的厌恶.
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这个小丑一眼,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灵魂的玷污!
叶若夫的崩溃,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崩溃.
它象征着,那个让整个国家都为之战栗了十余年的、由告密、酷刑与谎言所构建起来的庞大恐怖机器,在这一刻,从最核心的驱动中枢开始,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当屠夫本人,都跪在地上,像狗一样乞求着受害者的原谅时,他和他所代表的那股力量,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一毫的神秘与可怕。
只剩下了无尽的……可笑与可悲!
就在这片令人作呕的哭嚎声中,讲台上,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渊的男人,缓缓地,缓缓地,垂下了他那深邃得如同星海般的眼眸。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跪在自己脚下,那个曾经将自己列为头号清除目标的男人。
那眼神,平静、淡漠,不带丝毫的怜悯,更不带丝毫的胜利者的快意。
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不小心掉进了奶油里的苍蝇,除了最纯粹的厌恶之外,再也激不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
对于这种双手沾满了无数同志与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保尔甚至连亲自开口审判他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沉默,便是最彻底的蔑视。
他的无视,便是最残忍的判决!
保尔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个卑微的蠕虫一眼。
他只是平静地,对着身旁那位如同钢铁般矗立的战神,轻轻地,偏了一下头。
一个眼神。
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朱赫来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面孔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厌恶的弧度。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早已待命多时的卫戍部队士兵,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令一台机器般的口吻,平静地下达了指令:
“拖出去。”
“是!”
两名身材魁梧得如同棕熊般的卫戍部队士兵,立刻上前!他们那双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手,如同两只无情的铁钳,一左一右,死死地架住了叶若夫的胳膊!
“不!不——!”
一股被彻底抛弃、即将坠入无底深渊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叶若夫的灵魂!他疯狂地挣扎着,那矮小的身躯,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歇斯底里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剧烈挣扎的瞬间,一股温热的、带着刺鼻骚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裤管里,流淌了出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迅速地,晕开了一大片肮脏的、黄色的水渍。
这个曾经让整个国家都闻风丧胆的内务人民委员,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竟被活生生地,吓到失禁。
那两名卫戍部队的士兵,脸上同时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恶心。他们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架着这个早已瘫软如泥、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阶下囚,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般,大步流星地,朝着礼堂的侧门走去!
“元帅!柯察金元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叶若夫那尖利的、不似人声的哭嚎与求饶,在空旷的礼堂上空,显得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可悲!
然而,就在他那矮小的身影,即将被彻底拖出这座历史的审判庭,即将消失在所有人视线的瞬间!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最后的、能够救命的稻草!
他猛地回过头,那张涕泪横流、混合着鲜血与尿骚的、丑陋到极致的脸上,迸发出了一股最后的、困兽犹斗般的疯狂!
他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发出了他此生最尖利、也最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嘶吼!
“我还有用!!!”
“我知道所有秘密金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