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站在金边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湿热的空气裹着檀香与柴油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她拉着黑色硬壳行李箱,指尖触到箱体上还未散尽的北京凉意,与眼前的热带气息形成鲜明对比。这次的任务来得突然,国内头部基建集团“华拓建设”在湄公河支流的桥梁项目遭遇诡异阻碍——三个月内三次关键建材运输船搁浅,施工现场连续发生非人为操作失误的设备故障,项目进度滞后40%,而当地合作方提供的事故报告模糊其辞,隐隐指向“不可抗力”之外的人为因素。
作为华拓集团特聘的跨国风险评估师,苏念安的专长正是在复杂地缘环境中拆解隐性风险链。出发前她只收到两份核心资料:项目总投资12亿美元,连接柬埔寨与老挝的跨境大桥,以及合作方“高棉联合建设”的背景资料——表面由当地商人控股,实则与柬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小姐,我是高棉联合的项目协调员林威。”出口处等候的男人三十多岁,中文带着福建口音,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却在领口别了一枚刻着吴哥窟纹样的银质徽章。他接过行李箱时,苏念安注意到他手腕上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金属利器所伤。
车辆行驶在金边市区,沿途的法式建筑与简陋木屋交错排布,柏油马路坑洼不平,每隔几公里就有荷枪实弹的军警检查站。林威主动介绍:“项目工地在桔井省,离市区还有四个小时车程。最近雨季水流湍急,运输船搁浅确实常见,但三次都发生在关键节点,我们也觉得蹊跷。”
苏念安翻看着项目进度表,指尖停在第一次搁浅日期:“那天是不是恰逢柬埔寨的秋耕节?”
林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苏小姐做过功课?不过秋耕节是全国性节日,工地只是停工一天,怎么会影响运输?”
“我查过湄公河桔井段的水文数据,御耕节前后水位虽有上涨,但往年从未出现过足以导致千吨级运输船搁浅的浅滩。”苏念安调出手机里的卫星地图,“而且三次搁浅的位置都在同一区域,距离老挝边境线不足五公里。”
车辆驶入郊区后,道路愈发崎岖,两侧的热带雨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光影。苏念安注意到林威频繁看后视镜,神色渐渐凝重。“林先生,我们是不是被跟踪了?”她轻声问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车窗外快速闪过的一辆黑色皮卡,车窗贴着深色膜,隐约能看到后座坐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
林威猛地踩下刹车,方向盘一转拐进一条隐蔽的林间小路,直到车辆停在一片橡胶林深处才松了口气:“苏小姐见谅,最近项目不太平,前几天有个当地工人失踪了,警方说是误入雨林迷路,但我们都知道没那么简单。”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语气带着难掩的焦虑,“实不相瞒,高棉联合的老板让我务必保护好你,他怀疑这背后是老挝那边的势力在作祟——这座桥一旦建成,老挝南部的货物运输会绕过他们的港口,损失太大。”
苏念安没有接话,她打开电脑调出项目路线图,桥梁的终点恰好位于柬老边境的“黄金三角”附近,那里不仅是毒品走私的重灾区,更是多方势力博弈的灰色地带。“运输船的船长是谁?三次搁浅是不是同一艘船?”
“是同一艘‘湄公号’,船长叫桑坤,老挝人,在这条河上跑了二十年运输,经验很丰富。”林威的烟抽得很快,“但第三次搁浅后,桑坤就失踪了,只留下一封辞职信,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跑船。”
抵达桔井省的项目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营地由几排活动板房组成,周围拉着铁丝网,门口有保安站岗,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和河水的腥气。项目负责人张海涛是个皮肤黝黑的东北男人,见到苏念安便直截了当地抱怨:“苏小姐,你可来了!当地合作方根本不配合调查,每次要调取监控,都说设备坏了;问工人情况,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像是被人威胁了。”
苏念安跟着张海涛来到施工现场,尚未完工的桥梁主体已初具规模,巨大的钢箱梁横跨河面,夕阳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三次搁浅的运输船都是运送什么建材?”她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问道。
“都是高强度钢筋和预应力钢索,是桥梁核心结构的关键材料。”张海涛指着河面上的浮标,“就是从那边的临时码头卸货,每次船一到这里就搁浅,明明之前勘测过水深足够。”
苏念安蹲下身,抓起一把河底的泥沙仔细观察,指尖触到几颗不规则的碎石,棱角锋利,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鹅卵石。“这些石头是从哪里来的?”她问道。
“应该是上游冲下来的吧,雨季水流急,常会夹带碎石泥沙。”张海涛不以为然地说。
“不对。”苏念安将碎石装进透明袋,“天然冲刷的碎石会被磨圆,这些碎石边缘锋利,像是近期被人为开采后丢弃的。如果有人在河道里暗埋碎石堆,就能人为制造浅滩,导致船只搁浅。”
就在这时,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当地工人神色慌张地跑来,用柬语大喊着什么。林威脸色一变:“不好,临时码头的仓库着火了!”
三人急忙赶回营地,仓库方向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消防员正在奋力灭火,但仓库里存放的部分建材已经被烧毁。张海涛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水桶:“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只是烧了几顶工棚,这次直接烧仓库!”
苏念安站在安全距离外观察火势,注意到仓库的通风口处有黑色粉末残留,她用纸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凑近鼻尖轻嗅:“这是汽油和硫磺的混合物,燃烧速度快,而且很难扑灭。纵火者很专业,知道仓库的薄弱环节。”
火灾被扑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苏念安在仓库废墟中仔细勘查,发现地面有几组杂乱的脚印,其中一组脚印的纹路很特殊,像是军用靴留下的。“林先生,高棉联合有没有参与过军方项目?”她突然问道。
林威愣了一下,犹豫着点头:“老板之前确实承接过一些军方的基建工程,不过都是公开招标的项目。”
“那老挝方面有没有对应的竞争对手?”苏念安追问。
“有一家叫‘占芭建设’的公司,背后是老挝的大型财团,之前也竞标过这座桥的项目,但最终输给了我们。”林威补充道,“占芭建设的老板和老挝军方关系密切,据说还涉及走私生意。”
深夜,苏念安在活动板房里整理线索,将所有疑点一一列出:人为制造的浅滩、失踪的船长、被威胁的工人、纵火案、军用靴脚印、老挝竞争对手的背景。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占芭建设,但缺少直接证据。她打开电脑,试图黑进占芭建设的内部系统,却发现对方的防火墙异常坚固,显然有专业的技术团队维护。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苏念安迅速合上电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在身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当地男孩,身上穿着工人制服,眼神里满是恐惧。
“你是谁?”苏念安轻声问道,放缓了语气。
男孩用生硬的中文说:“我叫阿明,是桑坤船长的侄子。我有东西要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U盘,“这是叔叔失踪前交给我的,他说如果他出事,就把这个交给华拓集团来的风险评估师。”
苏念安接过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段加密视频,解密后,画面中出现了桑坤船长的身影,他面色凝重地对着镜头说话:“我知道是谁在搞鬼,是占芭建设的人威胁我,让我故意制造搁浅事故,否则就杀了我的家人。他们在河道里埋了碎石堆,还买通了当地的一些官员。第三次搁浅后,我实在不想再帮他们做事,就准备逃跑,但他们一直跟踪我。另外,我还发现高棉联合的林威也和他们有勾结,他领口的徽章就是接头暗号。”
视频拍到一半突然中断,画面变得混乱,隐约能听到打斗声和枪声。苏念安的心一沉,看来桑坤船长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而林威,这个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的协调员,竟然是内鬼。
她立刻起身想去通知张海涛,却发现房门已经被反锁。窗外传来脚步声,林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小姐,我知道你已经看了视频。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占芭建设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配合他们搞垮这个项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念安隔着门问道。
“我父亲去年生意失败,欠了巨额赌债,占芭建设的人帮我还了债,我只能听他们的。”林威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不过我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只是传递一些项目信息,火灾和工人失踪的事不是我做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杀了我灭口?”苏念安冷静地问道,同时在房间里寻找逃生路线。
“我不会伤害你,”林威叹了口气,“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占芭建设的人明天会在边境的一座废弃码头交易,他们会把桑坤船长的尸体交给中间人,同时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如果你能抓住他们,就能拿到确凿证据。”
苏念安沉默片刻,判断林威的话可信度较高。“你怎么保证这不是陷阱?”
“我可以带你去,”林威说,“我会穿白色衬衫,领口不戴徽章,作为信号。另外,我这里有占芭建设走私的证据,他们不仅想搞垮项目,还利用运输船走私军火和毒品。”
第二天凌晨,苏念安和张海涛带着几名可靠的中方工人,在林威的带领下前往废弃码头。码头位于湄公河支流的岸边,周围杂草丛生,破旧的起重机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废弃多年。
“他们应该快到了,”林威压低声音,“交易时间是凌晨四点,现在还有十分钟。”
众人隐蔽在码头的集装箱后面,紧张地观察着四周。四点整,一艘黑色快艇缓缓驶入码头,船上下来五个男人,个个手持枪械,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老挝人,眼神凶狠。林威悄悄告诉苏念安:“他就是占芭建设的老板,颂猜。”
颂猜和一个戴口罩的中间人交谈了几句,中间人递给他一个黑色包裹,颂猜打开包裹,里面似乎是一叠文件。就在这时,苏念安突然大喊:“动手!”
张海涛带着工人冲了出去,颂猜等人猝不及防,立刻举枪反抗。双方展开激烈对峙,枪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苏念安趁机绕到快艇后面,发现船上有几个密封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军火和毒品。
林威突然冲到颂猜面前,试图抢夺他手中的文件:“颂猜,你答应过我不伤害无辜的!”
颂猜恼羞成怒,一枪打在林威的肩膀上:“叛徒!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吗?”
苏念安见状,迅速捡起地上的钢管,趁颂猜不备,从背后将他击倒在地。张海涛等人趁机控制了其他几个歹徒,缴获了所有枪械和毒品。
林威捂着流血的肩膀,躺在地上对苏念安说:“文件里有颂猜和老挝军方官员的勾结证据,还有他们策划搁浅和纵火的详细计划。”
警方赶到时,颂猜等人已被制服。苏念安将所有证据交给警方,包括U盘里的视频、码头交易的物证、文件里的勾结证据。警方随后在河道里打捞起了人为埋藏的碎石堆,证实了苏念安的猜测。
几天后,桑坤船长的尸体在湄公河下游被发现,警方确认他是被枪杀后抛尸的。占芭建设的老板颂猜以及相关涉案人员被逮捕,老挝军方的几名涉案官员也被调查。高棉联合建设因为林威的背叛,被华拓集团终止了合作,项目重新招标。
苏念安站在即将完工的跨境大桥上,望着湄公河缓缓流淌的河水。阳光洒在桥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张海涛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苏小姐,多亏了你,这个项目才能顺利推进。现在所有风险都已经排除,预计下个月就能通车了。”
苏念安接过矿泉水,望着远处的边境线:“其实风险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我们提前识别和控制了。在这种复杂的地缘环境中,任何项目都可能面临隐性风险,关键是要保持警惕,找到风险链的核心节点。”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公司总部打来的电话。苏念安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好的,我马上出发。”挂了电话,她对张海涛笑了笑,“新的任务来了,这次是在非洲,一个矿产项目的风险评估。”
张海涛有些惊讶:“刚解决完这里的麻烦,又要马上去非洲?你不累吗?”
苏念安收拾好行李,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风险评估师的工作就是这样,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每一次解决风险,都是在为跨境项目的顺利推进保驾护航。”
车辆驶离大桥时,苏念安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横跨湄公河的宏伟建筑。它不仅是连接两国的交通枢纽,更是信任与合作的象征。而她的下一站,非洲的草原上,又将有新的风险迷局等待她去拆解。
北极圈内的冰下暗涌
苏念安的靴子踩在斯瓦尔巴群岛的永久冻土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低温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附着在冲锋衣的领口。她抬头望去,极光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流淌,绿紫色的光带如同灵动的绸带,却丝毫驱散不了这片极北之地的肃杀之气。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北极星能源”的液化天然气(LNG)开采项目。这家总部位于挪威的能源公司,联合中、俄两国企业,投资20亿美元在斯瓦尔巴群岛附近海域开发气田,计划修建一条海底输气管道连接欧洲大陆。然而项目启动半年来,怪事频发:水下勘探设备三次离奇失联,钻井平台的通讯系统多次遭受不明信号干扰,更有两名挪威籍工程师在海上作业时失踪,搜救队只找到一艘破损的救生艇。
作为三方联合聘请的风险评估专家,苏念安是在莫斯科转机时收到的紧急任务函。函件中附带的加密文件显示,项目所在的巴伦支海海域,不仅是北极理事会成员国的利益交汇点,更暗藏着未公开的军事活动痕迹。出发前,她特意咨询了极地科考领域的朋友,对方提醒她:“斯瓦尔巴群岛虽有《斯瓦尔巴条约》保障科考自由,但近年来俄罗斯与北约在巴伦支海的军事对峙愈演愈烈,能源项目很可能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
“苏小姐,欢迎来到朗伊尔城。”前来接机的是北极星能源的安全主管埃里克,一个身材高大的挪威人,脸上刻着常年在极地生活留下的风霜痕迹。他穿着厚重的极地服,腰间别着一把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机场大厅,“这里和你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只是小麻烦,真正危险的是看不见的暗流。”
车辆行驶在前往港口的路上,沿途的木屋都涂着鲜艳的色彩,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埃里克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介绍:“失踪的两名工程师是负责海底管道路线勘测的,出事前他们曾向总部汇报,说在预定勘探区域发现了‘异常金属信号’,但没来得及详细说明就失去了联系。”
“异常金属信号?”苏念安皱起眉头,“会不会是二战时期遗留的沉船或弹药?”
“我们排查过相关档案,那片海域没有记录在案的战争遗迹。”埃里克踩下刹车,车辆停在一座码头前,远处的钻井平台在夜色中像一座巨大的钢铁怪兽,“而且信号的频率很规律,不像废废弃金属发出的。”
登上前往钻井平台的破冰船时,风浪突然变大,船身在海浪中剧烈摇晃。苏念安扶着栏杆,注意到甲板上有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他们没有佩戴任何标识,正围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箱低声交谈。“那些人是谁?”她向埃里克问道。
“是俄罗斯合作方派来的技术人员,负责水下设备的维护。”埃里克的语气有些含糊,“不过他们行事很低调,很少和我们交流。”
苏念安的目光在那几名俄罗斯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注意到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特殊的军用手表,表盘上的刻度与普通手表不同,更像是用于定位的坐标仪。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假装拍照记录极光,实则将那几人的样貌和手表细节拍了下来。
经过六个小时的航行,破冰船终于抵达钻井平台“北极星一号”。平台上灯火通明,巨大的钻井架直插云霄,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项目负责人奥尔森是个满头白发的挪威老人,见到苏念安便开门见山地说:“苏小姐,我们已经被这些怪事折腾得焦头烂额。三次失联的勘探设备,都是在水深超过一千米的区域失去信号的,打捞上来后发现设备的芯片被人为破坏,像是被某种高强度电磁脉冲干扰过。”
苏念安跟着奥尔森来到平台的控制中心,屏幕上显示着海底地形的三维模型,红色标记的区域正是设备失联和工程师失踪的地点。“这里的海底地形很复杂,有很多深沟和暗礁。”奥尔森指着模型说,“但我们的设备都经过了抗压和防干扰处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通讯系统受到的干扰有什么规律吗?”苏念安问道。
“每次干扰都发生在夜间,持续时间大约半小时,而且都是在我们进行管道路线勘测的时候。”控制中心的技术主管补充道,“干扰信号的来源很隐蔽,我们无法定位具体位置。”
当天晚上,苏念安留在控制中心观察。凌晨两点,屏幕上的信号突然开始跳动,通讯系统发出刺耳的杂音。“又来了!”技术主管大喊一声,迅速操作设备试图抵抗干扰。苏念安盯着屏幕上的信号波动曲线,发现干扰信号的频率与她之前在机场拍到的俄罗斯人手表上的刻度有某种微妙的关联。
“立刻调取当时平台周围的雷达监控!”苏念安下令。
监控画面显示,在信号干扰发生时,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黑色潜艇在平台附近的海域潜航,潜艇的轮廓隐约可见,外形与俄罗斯海军的“基洛级”潜艇极为相似。“看来干扰信号是从这艘潜艇上发出的。”奥尔森的脸色变得凝重,“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项目是三国联合开发的,俄罗斯也是合作方之一。”
“或许只是部分势力的行为,并不代表俄罗斯官方的态度。”苏念安沉思道,“失踪的工程师很可能发现了潜艇的秘密,所以被他们盯上了。”
为了查明真相,苏念安决定亲自参与水下勘探。第二天,她穿上厚重的潜水服,在专业潜水员的陪同下,潜入设备失联的海域。水下能见度极低,只有借助潜水灯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苏念安按照之前的勘探路线缓慢移动,突然,潜水灯的光束照到了一块巨大的金属物体,镶嵌在海底的岩石中。
她靠近金属物体仔细观察,发现上面有明显的焊接痕迹,表面刻着俄文标识,像是某种军事设备的残骸。就在这时,潜水服的通讯器突然传来杂音,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水流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快上浮!有危险!”潜水员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苏念安来不及多想,立刻跟着潜水员向上游动。就在她们即将浮出水面时,一艘小型潜水器从旁边的海沟中冲了出来,潜水器的前端装有机械臂,显然是冲着那块金属物体来的。
“是俄罗斯人的潜水器!”潜水员大喊道,加速向上游动。
回到平台上,苏念安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她擦了擦脸上的海水,对奥尔森说:“海底有俄罗斯的军事设备,很可能是一个秘密监听站。他们不想我们的管道路线经过那里,所以用干扰信号阻止我们的勘探,甚至可能伤害了失踪的工程师。”
“但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贸然指控俄罗斯方面。”埃里克担忧地说,“而且如果事情闹大,可能会引发外交冲突。”
苏念安拿出手机,调出她之前拍到的照片和监控画面:“这些可以作为初步证据,但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证明这艘潜艇和潜水器与干扰事件及工程师失踪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安一边安排技术人员对干扰信号进行深入分析,一边密切关注平台周围的海域动态。她发现,每当平台进行管道路线调整,试图避开那块金属物体时,干扰信号就会消失;而一旦路线靠近金属物体,干扰就会准时出现。这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俄罗斯的秘密监听站就在那块金属物体下方,他们担心管道的修建会破坏监听设备,或者暴露监听站的位置。
一天下午,苏念安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发件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有一个坐标和一段录音。录音中是两名男子的对话,用俄语交流,内容涉及“阻止管道修建”“处理掉那两个发现秘密的工程师”等字眼。而坐标指向的位置,正是之前发现金属物体的海域附近。
“这很可能是内部人员发来的举报。”奥尔森看完邮件后说,“俄罗斯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许有人不认同这种做法。”
苏念安决定冒险前往坐标指向的位置。她乘坐一艘小型快艇,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驶离平台。快艇在海浪中颠簸,冰冷的海水溅到甲板上,瞬间结冰。经过两个小时的航行,快艇抵达了坐标位置。
苏念安用潜水灯照射海面,发现水下有微弱的灯光。她穿上潜水服,再次潜入水中。这次,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海底的岩石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水下基地,基地的入口处有两名潜水员站岗,周围布满了监听设备和武器系统。而在基地的角落里,她看到了失踪工程师的潜水服和设备,显然他们已经遇害。
苏念安不敢停留,迅速拍摄了基地的照片和视频,然后悄悄撤离。回到平台后,她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整理好,分别发送给中、俄、挪三国的项目投资方和相关政府部门。
证据确凿,俄罗斯方面无法再隐瞒。几天后,俄罗斯官方发表声明,承认在该海域部署了秘密监听站,用于监测北约的军事活动,但否认与工程师失踪和设备干扰事件有关,声称是部分军人的个人行为。随后,俄罗斯方面撤走了监听站的设备和人员,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调查处理,并向失踪工程师的家属道歉,给予了巨额赔偿。
项目终于可以正常推进。苏念安站在钻井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冰山。阳光洒在冰山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奥尔森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苏小姐,多亏了你,这个项目才能继续下去。你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风险,还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外交冲突。”
苏念安接过咖啡,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其实,在这种跨国合作项目中,地缘政治风险往往是最隐蔽也最危险的。”她望着茫茫大海,“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风险的根源,用理性和证据化解矛盾。”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公司总部的电话。“苏念安女士,有一个新的任务需要你接手。”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意大利的一家奢侈品集团在东南亚的原材料供应链出现问题,涉及非法开采和走私,需要你去调查清楚。”
苏念安笑了笑,挂断电话。极光再次出现在天幕上,绚烂而神秘。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无论前方是冰天雪地的北极,还是热带丛林的东南亚,只要有风险存在,她就会迎难而上。
湄南河畔的红木迷案
苏念安的航班降落在曼谷素万那普国际机场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正席卷全城。湿热的雨丝夹杂着茉莉花香,打在机场的玻璃幕墙上,模糊了窗外的城市轮廓。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大厅,一眼就看到了举着“苏念安女士”牌子的男人——穿着定制西装,领带夹是镶嵌红宝石的蛇形设计,正是意大利奢侈品集团“莱奥纳多”东南亚区负责人,马泰奥。
“苏小姐,一路辛苦了。”马泰奥的中文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递过来一把黑色雨伞,“曼谷的雨季就是这样,说变就变。不过这次请你来,可不是为了欣赏雨景。”
车辆行驶在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雨势渐小,沿途的热带植被郁郁葱葱,寺庙的金顶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马泰奥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莱奥纳多的高端家具系列,一直使用东南亚的交趾黄檀作为核心原材料,也就是俗称的‘大红酸枝’。但三个月前,我们的供应链突然断裂,合作了十年的供应商‘泰盛木业’,连续三批货物都被海关扣留,理由是‘涉嫌非法开采红木’。”
苏念安翻开手中的资料夹,里面是泰盛木业的背景介绍和被扣货物的清单:“交趾黄檀是cItES附录2保护物种,国际贸易需要严格的许可证。泰盛木业之前的资质一直齐全,为什么突然出现问题?”
“这正是诡异之处。”马泰奥调出手机里的文件,“他们提供的采伐许可证、出口许可证都是真实的,但海关在货物中发现了部分红木的产地,并非许可证上标注的泰国东北部林区,而是老挝的禁止采伐区。”
车辆驶入曼谷市中心,停靠在一家位于湄南河畔的五星级酒店。办理入住时,苏念安注意到酒店大堂的展示架上,摆放着几件用红木制作的工艺品,标签上写着“正宗交趾黄檀”。她随手拿起一个木雕摆件,指尖划过木材的纹理,心中微微一动——这木材的密度和纹理,与她之前接触过的交趾黄檀略有不同,更像是市面上常见的“红酸枝”仿冒品。
“泰盛木业的老板是谁?”苏念安放下摆件问道。
“他叫陈坤,华裔泰国人,在东南亚红木圈很有影响力。”马泰奥补充道,“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后陷害他,毕竟交趾黄檀的利润太高,觊觎这块蛋糕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被扣的三批货物价值超过5000万欧元,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莱奥纳多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就要推迟了。”
第二天一早,苏念安在马泰奥的陪同下,前往泰盛木业位于曼谷郊区的工厂。工厂周围围着高高的铁丝网,门口有保安站岗,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和淡淡的油漆味。陈坤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唐装,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
“苏小姐,久仰大名。”陈坤的中文很流利,握手时力道十足,“我可以保证,我们的红木都是合法采伐的,绝对没有来自老挝禁止采伐区的木材。那些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苏念安跟着陈坤走进工厂,车间里工人们正在加工红木板材,大型切割机发出刺耳的噪音。她走到一堆待加工的原木前,仔细观察木材的横截面——交趾黄檀的横截面有明显的深色条纹,俗称“黑筋”,而眼前的部分原木,黑筋纹路模糊,颜色也偏浅。
“这些原木是从哪里运来的?”苏念安指着其中一根原木问道。
“都是从泰国东北部的合作林区运来的,有完整的采伐记录。”陈坤立刻让人拿来相关文件,“你看,这是林区的采伐许可,这是运输单据,每一步都符合规定。”
苏念安翻看文件,发现所有单据都齐全,签字盖章也没有问题。但她注意到,运输单据上的车牌号,在三批被扣货物的运输记录中都出现过。“这个车牌号对应的运输公司,是不是和老挝有业务往来?”她问道。
陈坤愣了一下,犹豫着点头:“运输公司是当地的一家老牌企业,确实有跨境运输业务。但他们向我保证,运输我们的红木时,绝对不会中途换货。”
为了查明真相,苏念安决定亲自前往泰国东北部的采伐林区。林区位于呵叻府,距离曼谷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车辆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沿途都是茂密的热带雨林,偶尔能看到穿着民族服饰的当地村民,背着竹筐在路边行走。
抵达林区时,天色已近黄昏。林区负责人是个叫通猜的泰国人,他带着苏念安参观了采伐现场。“我们都是按照政府规定的范围采伐,每次采伐前都会进行勘测,绝对不会越界。”通猜指着远处的界碑,“那边就是老挝的边境线,我们的采伐区离边境线还有十多公里。”
苏念安注意到,林区的边缘有明显的新砍伐痕迹,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树枝和树叶。她蹲下身,捡起一片树叶——这是交趾黄檀的叶子,形状呈椭圆形,表面光滑。但这片树叶的边缘有轻微的破损,像是被某种工具切割过。
“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入林区?”苏念安问道。
通猜眼神闪烁,犹豫着说:“偶尔会有一些猎人经过,但我们都会登记。不过,上个月有一批老挝的商人,想来和我们合作采伐,被我们拒绝了。”
“老挝的商人?他们有没有说自己的公司名称?”苏念安追问。
“好像叫‘占芭木业’,听说在老挝很有势力,背后有政府官员撑腰。”通猜补充道,“他们给出的合作条件很优厚,但陈老板担心他们的木材来源不合法,所以没有同意。”
苏念安心中一动——占芭木业,这个名字她在之前的湄公河项目中听过,正是当时搞垮跨境大桥项目的老挝公司。难道这次的事情,也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当天晚上,苏念安住在林区的简易木屋中。深夜,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透过窗户,她看到几个黑影正在林区的边缘搬运木材,将一些原木装上一辆没有牌照的卡车。苏念安立刻拿起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就在这时,卡车突然启动,朝着老挝边境的方向驶去。苏念安迅速叫醒司机,驱车跟了上去。卡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速度很快,显然是熟悉路线。苏念安让司机保持安全距离,一路跟踪,直到卡车驶入一座隐蔽的山谷。
山谷里灯火通明,有几十名工人正在装卸木材,周围还有手持枪械的保安巡逻。苏念安将车停在山谷外的隐蔽处,用望远镜观察——山谷里堆放着大量的红木原木,其中一部分原木的横截面,和泰盛木业工厂里那些有问题的原木一模一样。而在山谷的另一侧,她看到了“占芭木业”的标识。
“原来如此。”苏念安恍然大悟,“占芭木业在老挝禁止采伐区非法采伐红木,然后通过跨境运输,将非法木材混入泰盛木业的合法货物中,再举报给海关,以此搞垮泰盛木业,垄断东南亚的红木供应链。”
为了收集确凿证据,苏念安决定潜入山谷。她换上深色的衣服,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进山谷。山谷里的工人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走到一堆非法木材前,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取下一小块样本,然后悄悄靠近办公室,试图找到占芭木业的非法采伐记录。
办公室里亮着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打电话,用老挝语交谈着什么。苏念安认出,他正是占芭木业的老板,颂猜——那个在湄公河项目中被逮捕,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的老挝商人。
“放心吧,泰盛木业这次肯定翻不了身。”颂猜的声音很大,语气嚣张,“等他们破产了,整个东南亚的红木市场就是我们的了。那些海关官员已经被我买通了,下次我们的货物可以直接通关。”
苏念安悄悄录下了颂猜的通话,然后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了占芭木业的非法采伐记录和向海关官员行贿的账目。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迅速藏在办公桌底下,看着颂猜和几个保安走进办公室。
“老板,刚才发现有人潜入山谷,要不要派人搜查?”一个保安问道。
颂猜皱了皱眉:“不用了,可能是附近的村民。我们尽快把这些木材运走,避免夜长梦多。”
等颂猜等人离开后,苏念安才从办公桌底下钻出来,迅速撤离山谷。回到林区后,她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好,包括照片、视频、木材样本、通话录音和账目记录。
第二天,苏念安带着证据前往泰国海关总署和林业部。面对确凿的证据,海关官员不得不承认接受了颂猜的贿赂,参与了栽赃陷害泰盛木业的计划。林业部也立刻展开调查,查封了占芭木业在泰国的所有据点,并与老挝方面取得联系,要求对方配合调查非法采伐行为。
几天后,泰国警方在湄南河畔的一个码头将颂猜抓获。当时,他正准备将一批非法红木运往意大利。警方在他的船上搜出了大量的非法红木和行贿账目,涉案金额超过1亿欧元。
泰盛木业的冤屈得以洗刷,被扣的货物顺利通关,莱奥纳多的供应链恢复正常。陈坤特意举办了一场答谢宴,邀请苏念安和马泰奥参加。宴会上,陈坤举起酒杯,对苏念安说:“苏小姐,你不仅救了我的公司,还净化了整个东南亚的红木市场。我代表所有合法经营的木业从业者,向你表示感谢!”
苏念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其实,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在跨国供应链中,非法开采和走私是最大的风险之一,不仅会给企业带来经济损失,还会破坏生态环境。只有打击非法行为,才能让市场健康发展。”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念安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公司总部打来的电话,语气急促:“苏念安女士,紧急任务!欧洲的一家新能源公司,在南美洲的锂矿项目遭遇当地土着部落的强烈抵制,项目被迫停工,需要你立刻前往协调。”
苏念安放下酒杯,望向窗外的湄南河。夜色中的湄南河波光粼粼,船只穿梭不息。她对陈坤和马泰奥笑了笑:“看来,我的下一站,是南美洲的亚马逊雨林了。”
马泰奥有些惊讶:“刚解决完这里的麻烦,又要马上去南美洲?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苏念安收拾好行李,眼神中充满了坚定:“风险评估师的工作,从来没有休息的时间。哪里有风险,哪里就需要我。无论是北极的冰海,还是东南亚的雨林,或是南美洲的草原,我都会全力以赴,化解风险,守护正义。”
车辆驶离宴会场地时,苏念安回头望了一眼湄南河。这条孕育了东南亚文明的河流,见证了太多的利益纷争和阴谋诡计。但她相信,只要有坚守正义的人存在,就一定能拨开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她的下一场冒险,已经在南美洲的雨林中等待着她。
亚马逊雨林的锂矿对峙
苏念安的飞机降落在玻利维亚圣克鲁斯国际机场时,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干燥而灼热。与东南亚的湿热不同,这里的热带着一种粗犷的烈性,远处的亚马逊雨林边缘,墨绿色的植被如同无边无际的绿毯,延伸至天际。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举着“苏念安”牌子的男人——新能源公司“绿能科技”的项目总监罗德里格斯,一个身材高大的玻利维亚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苏小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罗德里格斯的英语带着西班牙语口音,握手时力道十足,“我们的锂矿项目已经停工半个月了,土着部落把营地围得水泄不通,连物资运输都成了问题。如果再拖下去,公司的损失会超过1亿美元。”
车辆行驶在前往乌尤尼盐沼的公路上,沿途的景色从荒漠逐渐过渡到草原,偶尔能看到成群的羊驼在路边悠闲地吃草。罗德里格斯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地介绍:“绿能科技计划在乌尤尼盐沼边缘开发锂矿,这里的锂储量占全球的21%,是生产新能源汽车电池的核心原材料。项目启动前,我们已经获得了玻利维亚政府的开采许可,也承诺会给当地土着部落提供就业机会和基础设施建设。”
“那部落为什么抵制?”苏念安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项目的环境评估报告和与部落的合作协议。
“问题就出在环境评估上。”罗德里格斯叹了口气,“部落认为我们的开采活动会破坏雨林的生态环境,污染地下水源,影响他们的生存。而且,他们怀疑我们的环境评估报告造假,没有真正考虑到开采对雨林的长期影响。”
苏念安注意到资料中的环境评估报告,是由一家欧洲的第三方机构出具的,报告中提到开采过程中会采用“环保开采技术”,不会对地下水造成污染。但她发现,报告中并没有详细说明环保技术的具体实施细节,也没有包含部落居民的意见反馈。
“你们有没有邀请部落居民参与环境评估?”苏念安问道。
罗德里格斯犹豫着摇头:“我们尝试过,但部落的酋长卡瓦略非常固执,拒绝和我们沟通,还说我们是‘雨林的破坏者’。”
车辆驶入雨林边缘的项目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营地周围围满了手持长矛和弓箭的土着居民,他们脸上涂着红色的颜料,神情愤怒地大喊着口号,营地门口的保安手持盾牌,紧张地对峙着。
“苏小姐,你待在车里,我去和酋长沟通。”罗德里格斯打开车门,刚走出去,就被几个土着居民围了起来,双方争执不休。
苏念安没有留在车里,她推开车门,缓缓走向人群。一个年轻的土着男子拦住了她,用西班牙语大喊:“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破坏者!”
苏念安拿出手机,调出翻译软件,用西班牙语说道:“我不是来开采锂矿的,我是风险评估师,来调查项目对环境的影响。我想和卡瓦略酋长谈一谈。”
男子愣了一下,犹豫着转身向人群深处走去。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传统的土着服饰,脖子上戴着一串用兽牙制成的项链,正是卡瓦略酋长。
“你想谈什么?”卡瓦略的西班牙语很流利,眼神中带着警惕。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认为项目会破坏环境?”苏念安问道,“绿能科技承诺会采用环保技术,不会污染水源。”
卡瓦略冷笑一声,带着苏念安来到营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溪水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污,几条死鱼翻着肚皮躺在岸边。“这就是你们的环保技术!”卡瓦略的声音带着愤怒,“项目启动前,这条溪水清澈见底,我们的族人都喝这里的水,用这里的水灌溉庄稼。现在,溪水被污染了,庄稼枯死了,很多族人都出现了腹泻、皮肤瘙痒的症状。”
苏念安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溪水,放在鼻尖轻嗅——水中有明显的化学药剂气味。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质检测试纸,放入水中,试纸很快变成了深红色,显示水中的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
“这不可能!”罗德里格斯急忙说道,“我们的开采还没有正式开始,只是进行了前期的勘探,怎么会污染水源?”
“勘探也会使用化学药剂!”卡瓦略反驳道,“而且,你们的环境评估报告根本就是假的!我已经咨询过生态专家,锂矿开采会破坏土壤结构,导致植被枯萎,地下水枯竭。我们部落世代生活在这里,不能让你们毁了我们的家园!”
为了查明水源污染的真相,苏念安决定亲自前往勘探现场。第二天一早,在卡瓦略的陪同下,她来到了位于雨林深处的勘探点。勘探点周围的植被已经枯萎,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化学试剂瓶,远处的一个小土坑中,积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些化学试剂是用来做什么的?”苏念安指着试剂瓶问道。
罗德里格斯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用于锂矿勘探的钻井液,主要成分是膨润土和化学添加剂,按理说不会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而且,我们的勘探队应该按照规定处理废弃试剂,不应该随意丢弃。”
苏念安捡起一个试剂瓶,发现上面的标签已经模糊,但隐约能看到“重金属催化剂”的字样。“这种催化剂含有高浓度的铅和镉,随意丢弃会严重污染土壤和水源。”她严肃地说,“看来,是勘探队违规操作,导致了水源污染。”
就在这时,卡瓦略的孙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林地大喊:“那里有机器在运转!”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隐蔽的林地中,几台钻井机正在工作,黑色的泥浆顺着管道流出,直接排入了附近的小溪。而钻井机旁边,站着几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显然不是绿能科技的勘探队成员。
“那些人是谁?”罗德里格斯皱起眉头。
苏念安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其中一个男人的口袋里露出了半截徽章,上面的标识是“美洲锂业”——绿能科技在南美洲的主要竞争对手。“是美洲锂业的人!”她恍然大悟,“他们故意在我们的勘探区域附近违规钻井,排放污染物,就是为了让土着部落抵制我们的项目,从而夺取乌尤尼盐沼的开采权!”
卡瓦略的脸色变得凝重:“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美洲锂业的人之前也来找过我,想让我们支持他们的项目,但我拒绝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为了收集证据,苏念安悄悄靠近钻井现场,用手机拍摄了钻井机排放污染物的视频和照片。她还发现,美洲锂业的人在溪边设置了一个隐蔽的监测设备,显然是想长期监测水质污染情况,以此作为攻击绿能科技的证据。
就在苏念安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几个美洲锂业的人发现了。“站住!不许动!”一个男人大喊着,举起手中的木棍向她冲来。
卡瓦略立刻带着几个土着居民冲了上去,拦住了他们。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土着居民用长矛和弓箭对抗,美洲锂业的人则挥舞着木棍反击。苏念安趁机撤离,回到营地后,立刻将收集到的证据发送给了玻利维亚环境部和矿业部。
玻利维亚政府迅速展开调查,证实了美洲锂业的违规操作。美洲锂业不仅被吊销了在玻利维亚的采矿许可,还被处以2000万美元的罚款,相关责任人也被依法逮捕。
绿能科技方面,罗德里格斯立刻安排专业团队清理污染现场,对小溪进行净化处理,并向土着部落道歉,承诺会重新进行环境评估,邀请生态专家和部落居民共同参与,采用更先进的环保开采技术,确保不会对环境造成破坏。
卡瓦略酋长最终接受了绿能科技的道歉,同意与项目方合作。“我们不是反对发展,我们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家园。”卡瓦略握着苏念安的手说,“苏小姐,谢谢你查明了真相,也让我们看到了绿能科技的诚意。”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安协助绿能科技重新制定了环境评估方案,邀请了国际知名的生态专家和部落代表共同参与。方案中明确规定,开采过程中会采用“无废水排放技术”,所有开采废水都会经过处理后循环利用;同时,绿能科技会投入1000万美元建立雨林生态保护基金,用于修复被破坏的植被和保护野生动物。
项目重新启动那天,苏念安站在乌尤尼盐沼边缘,望着远处的亚马逊雨林。阳光洒在盐沼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雨林中的鸟儿在枝头歌唱,溪水也渐渐恢复了清澈。罗德里格斯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苏小姐,多亏了你,项目才能顺利重启。你不仅解决了部落的抵制问题,还帮我们完善了环保方案,让项目变得更可持续。”
苏念安接过矿泉水,轻轻喝了一口:“其实,生态保护和项目开发并不是对立的。”她望着眼前的美景,“跨国项目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承担起社会责任,尊重当地的生态环境和土着居民的权益。只有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项目才能长久发展。”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公司总部的电话:“苏念安女士,有一个新的任务。欧洲的一家航空航天公司,在澳大利亚的卫星发射基地项目,遭遇了严重的生态抗议,当地环保组织认为项目会威胁到濒危物种的生存,需要你前往协调。”
苏念安笑了笑,挂断电话。远处的雨林中,一群猴子在树枝间跳跃嬉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无论是亚马逊雨林的锂矿项目,还是澳大利亚的卫星发射基地,她都坚信,只要用科学的方法平衡利益与生态,就没有化解不了的风险。而她的冒险,还将继续在这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世界上,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