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靠在冰壁上，喉咙发干。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热流在经脉里乱窜，像是有火在烧她的骨头。谢无妄站在她身前，雷锤横握，电弧在铠甲边缘跳动，但光芒比刚才暗了许多。
冥绝抬起手，掌心那团黑雾已经消失。他冷笑一声，五指张开，猛地往下一压。
四周的紫色毒雾立刻翻滚起来，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空气变得沉重，呼吸时肺里像是塞了沙子。叶璃咬住牙关，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闭上眼，心焰罗盘还在震动，虽然微弱，但还能用。
她捕捉到了一丝温差。
西北角的气流不一样，那里有一股上升的热风正在形成。凤眼还没完全闭合。
“谢无妄。”她声音沙哑，“西北边，我能打开一条路。”
谢无妄没有回头，只点了点头。他知道她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叶璃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可控的狐火注入掌心。她蹲下身，手掌贴上冰面。幽蓝火焰顺着指尖蔓延进冰层，温度迅速升高。冰壳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一道热柱从地下冲出，直扑毒雾底部。
毒雾被顶得向上翻腾，在空中撕开一道斜向的空隙。几秒之内，一条狭窄的安全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走！”谢无妄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
叶璃摇头：“不能走。这通道撑不了多久，他们一追上来就没了。”
她没松手，反而把魂器按得更紧。火丝从月牙形的器物中延伸出去，再次织成一张细网，浮在热流上方。只要毒雾试图重新合拢，火网就会干扰它的流动节奏。
包围圈外的叛军开始骚动。他们原本整齐的阵型出现迟滞，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高处的冥绝眼神一冷，突然跃起。他手中骨刃划出一道弧光，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叶璃后背。
谢无妄早有防备。
他在叶璃开口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冥绝一直没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等她全力操控狐火，无法闪避的那一刻。
骨刃破风而来，速度极快。
谢无妄猛地转身，雷锤横扫，同时从铠甲上甩出一道电弧锁链。锁链精准缠住骨刃的刃身，硬生生将它拽偏。刀锋擦着叶璃的肩膀掠过，割裂了护甲边缘。
两人落地，谢无妄借着反作用力旋身发力，电弧顺着锁链倒卷而上，直击冥绝手腕。冥绝闷哼一声，手指抽搐，差点脱手。
但他没有退。
他右眼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左脸雷纹剧烈跳动，一股更强的力量从体内爆发。他竟逆着电流传导的方向猛扯锁链，想要把谢无妄拖过去。
谢无妄站稳脚步，双臂肌肉绷紧。他知道这一下拼的是纯粹的力量。对方用了秘法强行提升战力，时间不会太久，必须速战。
他忽然松劲。
冥绝猝不及防，身体前倾。就在这一瞬，谢无妄左拳轰出，雷劲直接撞上冥绝小臂。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冥绝的手彻底松开。
谢无妄顺势一脚踹在他胸口。冥绝整个人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壁上。碎冰四溅，他挣扎着要起身，可谢无妄已经冲到跟前。
他抬手，将飞回的骨刃抄在手中。
寒光一闪，骨刃被狠狠刺入冰层，正中冥绝右肩下方。金属刃身没入冰中三寸，将他的衣袍钉死在墙上。冥绝怒吼，左手疯狂抓挠，却挣不动分毫。
叶璃睁开眼，看着那一幕，喘息未停。
她本该松一口气，可就在骨刃入冰的刹那，整片冰原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种晃动，更像是某种东西在下面动了。
紧接着，一声低吼从冰层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从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钻进脑子里。它扭曲、断续，带着一种不属于这片世界的回响，仿佛空间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个呼吸之后，又归于寂静。
但他们都听到了。
谢无妄缓缓转头，看向冰壁裂缝。那里什么也没有，可他知道，刚才的声音来自下面。
叶璃扶着墙站起来，嘴唇泛白。她盯着冥绝被钉住的位置，轻声说：“这冰下面……有东西。”
冥绝笑了。他嘴角渗出血，笑声却很清晰。
“你们以为……这是结束？”他盯着叶璃，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这只是开始。你们打不开的门，自然有人会替我推开。”
谢无妄握紧雷锤，走到叶璃身边。他没有看冥绝，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铠甲。电弧仍在跳动，但每一次闪烁都比前一次更弱。
叛军们已经退到通道出口，没人再往前一步。他们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首领，眼神里透出恐惧和犹豫。
风眼还在维持，毒雾被压制在远处角落。可那股紫黑色的气息并未散去，反而在地面缓缓流动，像是一层活着的膜，贴着冰面缓慢爬行。
叶璃伸手摸了摸肩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但她能感觉到体内罗盘的热度还没有降下来。每一次使用异能，那种灼烧感就越发清晰。
她抬头看向谢无妄：“我们不能留在这。”
谢无妄点头：“但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走。”
话音刚落，冰壁深处再次传来震动。
这一次更明显。裂缝边缘的冰块簌簌掉落，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那低吼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近，也更清晰。
冥绝仰头大笑，声音嘶哑：“听到了吗？它醒了。”
谢无妄一把将叶璃拉到身后，雷锤横在胸前。电弧在他掌心凝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冰层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从骨刃插入的地方向外扩散。紫色雾气顺着裂缝渗入地下，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叶璃盯着那道裂缝，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毒雾，从来就不是为了杀他们。
它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