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起头，朝他们笑了笑。
凌颜的手指微微一紧。那笑容太僵了，眼角一点褶子都没有。她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的玉佩，空间稳稳地在体内运转。风挽月悄悄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不对劲。”
陈明却已经走上前去，语气熟络：“李叔？您怎么在这儿摆摊？”
老人低头搅动药锅，头也不抬：“村里没人了，镇上活路多些。”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少年说的一样。声音也对得上。
凌颜闭眼一瞬，混沌灵根轻轻扫过对方周身。灵气平稳，没有邪气波动。她睁开眼，没说话。
玉珩站在她身后半步，袖中指尖微动，一道清净咒悄然成形，隔开了街边嘈杂的声浪。
“走吧。”他说。
一行人穿过石门，青石镇豁然展开。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挨着铺开，符箓、丹药、法器摊一个接一个。有人吆喝“清心符特价三块下品灵石”，有人举着会发光的纸鸢追着孩子跑。一名女修踩着木屐走过，腰间铃铛叮当响。
风挽月眼睛亮起来：“原来修仙界也有这么热闹的地方！”
凌颜嘴角微扬。她前世加班到深夜，路过夜市都只能看一眼。现在走在这样的街上，竟有种回家的感觉。
玉珩依旧面无表情，但脚步始终贴着她左侧，不动声色地挡开人流。
陈明带着他们拐进一条小巷，指着一家挂着雾气缭绕招牌的店：“云雾居！镇上最老的灵食馆，我小时候常来。”
四人进了店，临街坐下。窗边能看到外头行人来往。小二端上来几道菜：清露蒸糕泛着淡青光，火莲烤翅滋滋冒热气，星砂米酒在杯中流转微光。
凌颜夹了一块蒸糕放进嘴里，眼睛忽然睁大：“这灵麦……是北域寒土产的？”
小二一愣，随即惊喜：“小姐好灵的味觉！这可是掌柜托商队从北边运来的，一斤要八块中品灵石呢！”
玉珩默默听着，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又看了眼旁边一碟蜜汁灵菇，他不动声色地把那盘推到了她面前。
风挽月笑出声：“哎哟，某人这是盯上姐姐了？”
凌颜笑着瞪她：“你再胡说，我不喂你了。”
“喂嘛喂嘛~”风挽月直接把筷子伸过来，“就一口！”
凌颜无奈，夹起一块火莲肉放进她嘴里。
玉珩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半分。
风挽月嚼着肉，眯眼看向窗外：“外面那个卖法器的，怎么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凌颜转头。是个瘦高男子，守着个摊子，上面摆着几枚手镯、戒指。他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见她看过来，还咧嘴一笑。
饭后四人出门闲逛，正好路过那摊子。
男人立刻起身：“小姐！您这混沌灵光绕体，天生带缘，正该配我这‘同心镯’！”他拿起一只银白手镯，往前一递，“戴上能增姻缘气运，保您情路顺遂！”
话音未落，他竟伸手要碰她的手腕。
玉珩一步横移，白衣瞬间挡住凌颜身影。他眼神冷下来，声音不高：“滚。”
那一声像剑锋划过空气。
男人踉跄后退，脸色发白，手里的镯子差点掉落。他低头收拾摊子，动作慌乱。临走前，飞快抬头看了凌颜一眼。
那眼神阴鸷，像毒蛇吐信。
凌颜皱眉。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等那人背影消失在巷口，她才缓缓开口：“他衣角……绣了个纹样。”
风挽月问：“什么样？”
“很淡，像骷髅。”她说，“和宗门叛徒用的一样。”
玉珩眸色一沉。他刚才就察觉那人灵气不纯，但没想到是敌方的人。
“先别声张。”他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凌颜点头。她不想打草惊蛇。这些人敢出现在镇上，说明背后有据点。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自己。
风挽月拉住她的手：“咱们逛别的去！镇上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三人继续往前走。陈明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凌颜回头。
陈明搓了搓手：“其实……我不是只想带你们来镇上。”
“哦？”
“我是听说北方遗迹要开，才冒险出村的。”他声音压低，“可最近镇上来了不少人，都在打听同一件事——百闻阁每天下午讲奇闻，据说昨天提到了‘古灵祭坛’四个字。”
凌颜眼神一动。
玉珩也看向她。他们都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风挽月兴奋地拍手：“那还等什么？去听啊！”
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小孩举着发光糖葫芦跑过，撞到路人也不停。药铺门口晾晒的灵草被风吹得沙沙响。
四人走到主街中央，夕阳洒在屋檐上。前方一座三层楼阁，匾额写着“百闻阁”三个字，笔力遒劲。
凌颜望着那扇敞开的大门，轻声道：
“听说这里每日讲奇事，要不要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