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暗渊阁主?”萧越黑着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耐烦地说,“顺阳王就是暗渊阁主!你信吗?”
萧政只说了两个字:我信!
“你信什么?有证据吗?”萧越扭头看了一眼护卫陈缇和宋妍,“本侯不想搭理你!你就是个疯子!竟然这么算计钟平父子!”
萧政冷哼三声,“这是查案!本王告诉你,钟平父子是人犯,你的慈悲就是最大的问题,对于恶人,演慈悲就是荒唐,可笑。你就是一个傻子,不该仁慈之时烂施仁慈,该发狠之时乱施善心。你听好了,破不了案,你即便再仁慈,也会被撤职查办。”
萧越缓缓低头,不再说话。宋妍看了一眼陈缇,低声问,“陈缇,你听懂了吗?”
陈缇躬身行抱拳礼,“少主,右骁卫搜捕失窃军械,王府是否要从旁协助?”
“你很闲吗?”
萧政怒吼一声,“陈缇,你先送舞阳侯回王府养病!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手指宋妍,“阿妍,你跟本王去刑部大牢盯着晋衡审问卫尉寺一众属吏。”
宋妍“哦”地回应一声,轻摇着头,“萧侯爷,你先回王府养病,养好病好成亲。”
萧越生气地甩着衣袖,嘟着嘴,领着陈缇离开雍州衙署,独自留下萧政和宋妍两人。
“钟平不愧是忠诚之人,对老顺阳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最后说那句话,到底是何意?又不明说谁是暗渊阁主,莫非顺阳王就是暗渊阁主?这也没有实证,说出去谁会信。”
这才是萧政的真正心思。
宋妍低声问道,“现在出发吗?”
萧政耸耸肩,冷笑一声,神色慌张,长出一口气,“去刑部大牢,本王要去盯着晋衡审问卫尉寺一众人犯。”
萧政带着宋妍离开雍州衙署前往刑部后衙大牢,监察御史晋衡在大牢审讯卫尉寺一众属吏,萧政领着宋妍来到关押侍御史蓝壁的牢房,瞧见蓝壁慵懒地躺在牢房的木榻上,迈着步子走过来,大笑一声,“蓝御史,你在牢房睡得挺好啊。你可愿认罪?”
侍御史蓝壁冷哼道,“本官无罪!本官无罪!北苑武库总管孟河与监事顾曦相互勾结倒卖军械,这是他们有罪,与本官何干?”
萧政无奈地摇头,“既然蓝御史不肯认罪,本王便放了你,你现在可以回御史台做事。”
侍御史蓝壁一骨碌坐起身,神色慌张,冷笑道,“萧王爷,你说得是真的?”
“原卫尉寺卿于旌已无罪开释,你这个侍御史也一样,无罪开释。”萧政冲着站在牢房外的捕头安河,“安捕头,即刻释放侍御史蓝壁。”
蓝壁一脸疑惑,不停地追问,“王爷,你为什么要关本官?”
萧政不想过多解释,笑着挥手示意他离开。蓝壁心中不服气,先整理头发,又掸掸身上的尘土,迈着大步离开牢房。“御史台御史中丞严大人在刑部大门前迎接蓝大人!”
待蓝壁一步步离开刑部大牢,萧政迈着步子在牢房中不停地走,护卫宋妍问了一个问题,“萧郎,王爷,为什么要羁押蓝御史?”
萧政轻甩衣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军械案是泼天大案,陛下曾明言要保卫尉寺卿于旌,此次查案太难,侍御史蓝壁古板,此次查案已有三个月,早已引起幕后元凶的仇视,定然不会放过他。本王只能提前下手将于旌和蓝壁押入刑部牢房保护,现在看来是正确的决策,现在证实军械案的幕后元凶是顺阳王,顺阳王行事狠辣,此次竟然敢对二郎出手,顺阳王府还有一众死士。本王把于旌转移到雍州衙署大牢,顺阳王还派一众死士截杀本王,死士还闯入雍州后衙想要杀人,这个顺阳王该死!这次本王一定要把这个幕后元凶绳之以法。”
一刻钟后,刑部捕头安河急匆匆地跑进牢房大声喊,“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顺阳王领着一队侍卫在后衙吵着要见老管家钟平。”
“顺阳王!随本王去看看!这里是刑部,不是顺阳王撒野的地方!”萧政带着宋妍和安河离开大牢来到刑部后衙,顺阳王周欣带着十名护卫在大牢门口不停地叫嚷,“出来!出来!武平王出来!”
萧政轻甩衣袖,手指顺阳王周欣,“顺阳王,你这是做什么?刑部乃是刑狱重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顺阳王周欣迈着步子走过来,大声质问,“本王府中老管家被右骁卫抓入刑部大牢,为何不审不判?今日本王要见老管家一面。”
“顺阳王,你口中的老管家钟平是望海楼的幕后大掌柜,大东家,勾结卫尉寺一众属吏倒卖军械,现已认罪,已被关入死牢,不日将被砍头。钟平还说望海楼是顺阳王的产业,王爷用望海楼地下赌场拉拢卫尉寺一众官吏,王爷是否认罪啊?王爷是否还要看这样的人犯?”萧政冷着脸,想看看周欣的反应。
顺阳王周欣脸色铁青,高声问,“武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敢故意诬蔑本王!本王要见钟老管家。”
萧政一步步走近前,故意压低声音,“你敢派人行刺我家二郎致其中毒昏迷,本王与你不死不休!”
“顺阳王,刑部乃是大荣刑狱重地,军械案审结前你不能见人犯!这是本王的命令!”萧政大手一挥,冲着捕头安河招手,“安捕头,若有人敢擅闯刑部大牢,即刻放箭!”
安河恭敬地施礼,“卑职领命!”
萧政一扭头瞧见刑部尚书济明安迈着步子走过来,面色凝重,“济尚书,刑部归你管!本王不管此事!”
刑部尚书济明安黑着脸,心中不停地咒骂,“此事乃是武平王为刑部招来的大麻烦,两个王爷打架,本官遭殃。顺阳王是亲王,武平王是郡王,谁来救救刑部?”
“两位王爷,有话好好说!武平王是军械案的主审官,又兼任尚书右丞,请顺阳王先回王府歇息。军械案不日便能审结,钟平是军械案的重犯,无陛下之令不可探视。”
顺阳王周欣继续说道,“济尚书,本王只是想探视老管家,为何要遭受刑部百般阻拦?即便是刑部死囚,亦有探视的权利。”
“本王主审军械案,重刑犯不得随意探视!”萧政冷哼道,“望顺阳王自重!”
周欣冷冷一笑,轻拍腰间的长剑,“今日本王就是要去探视人犯!谁敢阻拦!”
萧政拔出腰间金虹剑对着面前之人,“这是陛下赏赐的金虹剑,你不怕吗?”
捕头安河一直在摇头,面对两位王爷的对抗冲突,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面对这样的局面,刑部尚书济明安笑着拍手,“顺阳王,你先回府,下官定会劝慰武平王。”
萧政双眼喷火,大声高喊,“顺阳王,你派死士行刺雍王,暗害舞阳侯,本王就是不让你探视人犯。你来杀本王啊!你来啊!”
顺阳王周欣意识到今日不能如愿,依然强撑着面子,冷笑一声,“你竟敢污蔑本王!”
这是难解的局面。此时成国公程知劲身穿紫袍迈着大步走进刑部后衙,高声喊道,“两位王爷,停手!这里是刑部,不是两位王爷的练武场!”望着顺阳王周欣,“谁敢在本大将军面前动手?顺阳王,你老实回王府待着。”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武平王,“武平王,你先去审案,在此动武,不怕惹人笑话!”
顺阳王周欣恭敬地施礼,“程大将军,小王知错,愿意向武平王致歉!”领着十名侍卫离开刑部衙署。
萧政冷哼三声,脸色铁青,轻摇着头,扫视着站在面前的成国公程知劲,躬身行抱拳礼,“程大将军,小王多谢大将军前来解围!”
程知劲作为镇国大将军,今日来刑部是找萧政问明一件事,那就是韩烬为何故意针对程家。“武平王,今日为何要和顺阳王对着干?顺阳王与军械案有关联?”
萧政将程知劲拉到刑部后衙厢房闲聊,监察御史晋衡听闻此事前来拜访。程知劲见到晋衡那一刻,冷哼道,“晋御史,你先去审案,今日本将军是来看望武平王。”
待晋衡怏怏地离开客房,脸上写着不满和气愤,依然是无可奈何。好似萧政没有引荐他和大将军见面之意。
程知劲冷冷一笑,端起厢房的茶盏品饮两口,“孙儿,那个晋衡贼猫鼠眼,不像正人君子,日后远离这样的人。你和老夫说说韩烬之事。”
萧政怔在原地,默默点头,低声讲述着韩烬与老顺阳王的旧事。“韩烬就是这样一个人,家中惨遭变故,不得已效忠于顺阳王府,这五年来妻儿被顺阳王软禁在均州郧乡县,韩烬遭逼迫不得已为顺阳王行事,收购仿制军械,参与倒卖军械,同流合污。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钱财亦是引来灾祸的源头,韩烬因此对老夫仇恨,不惜以身入局亦要拉老夫的孙儿下水。这个韩烬走错路了!”程知劲继续说,“顺阳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有封地,为何还要搞这一出?莫非有其他想法?”
“程爷爷,孙儿怀疑顺阳王就是躲在暗处的暗渊阁主,现下还没有证据。钟平作为顺阳王的老管家,定然知晓这些事,只承认望海楼之事,不愿多提及其他事。失窃的数千把横刀还是没有下落。这一切还有着落到钟平身上。”萧政一脸委屈,摇摇头,低声说,“这几日早朝有什么大事吗?”
程知劲干咳一声,轻拍着他的头,“孙儿,自从你任尚书右丞以来,朝中大臣皆在弹劾你,先是你带领右骁卫强闯顺阳王府,后来你审军械案,一众大臣皆想看你的笑话,老夫在朝堂上一言不发,那些人就是不敢乱说话。你整日惹麻烦,老夫看不透你啊。”
萧政神色怪异,左右扫视一圈,喃喃地说,“程爷爷,这个顺阳王处处与孙儿过不去,此次孙儿让二郎外出查探消息,他竟然派人行刺二郎,这个大仇必须得报。顺阳王在封地,在京城为非作歹,竟然无人敢弹劾。岂不是咄咄怪事?”
顺阳王毕竟是皇孙,在大荣地位显赫,若无实证,一般朝臣怎么敢与之对抗?
程知劲低声劝慰,“你还是早些审结军械案,老老实实在尚书省待着。韩烬这个人,还有几分铸剑之才,被斩杀太可惜。”
萧政读懂其中深意,默默点头,“程爷爷,孙儿已向陛下言明此事,陛下已答应饶他不死,但要受到重罚。”
一刻钟后,刑部捕头安河前来回禀,“程大将军,萧王爷,雍州衙署大牢传来消息,顺阳王府老管家钟平于一个时辰前自缢身亡,其子钟奕在雍州衙署大牢请求王爷厚葬。雍州刺史江大人请王爷决断。”
萧政“噌”地站起身,脸色苍白,长叹道,“钟平已认罪,宁愿一死不愿咬出顺阳王。本王自会答应钟奕的请求。”
程知劲面色平静,“此事老夫去做,无人敢有异议。老夫会把钟平葬在终南山,靠见武平别院,若钟奕能活着出狱,愿他能改过自新。”
萧政亲自送程知劲离开刑部大牢,心中好似被掏空,钟平一死,再也没人会站出来指证顺阳王。钟奕作为钟平之独子,定然不会背叛顺阳王。谁也没想到军械案查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元凶之一的钟平自缢身亡,那些卫尉寺一众属吏亦会受到重罚,最大的元凶-顺阳王竟然要溜掉,这是对大荣律例的一种羞辱。
望着程知劲离开的背影,萧政忍不住叹息三声,扭头看到刑部尚书济明安,低声说道,“济尚书,再有几日右骁卫定能找到失窃的八千把横刀,到时本王会向陛下上奏请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联合公审北苑武库军械案。本王已完成查案的使命,余下之事,你们三个衙署看着处置。本王太累了!”
刑部尚书济明安躬身行抱拳礼,轻声说,“王爷,你已尽全力,此案太大,乃是泼天大案,秦相亦是在为王爷的未来考虑,如此大案唯有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共审方能服众。王爷要学会明哲保身。”
“待钟奕宣判后,本王要带他去祭拜钟平,到时烦请济尚书提供便利。”这是萧政的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