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上,双目微闭,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已然悄无声息地释放而出。
他行事向来谨慎。身处陌生之地,又是这种可能有大修士出没的商铺,他必须确保自己所处的环境安全无虞,没有被窥探或暗算的风险。
神识扫过,他发现这雅间的墙壁之中,果然镶嵌着一层隔绝神识与声音的禁制阵法。
不过这阵法的等级并不算太高,大约只能阻挡筑基期修士的探查。对于金丹真人的强横神识而言,若是强行突破,并不困难。
但林木并未那么做。
他只是将神识附着在那些禁制的节点之上,仔细感应着整座楼层的灵力流动。
他能感应到,在距离这“听涛阁”不远处的另一间雅室内,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交汇。
其中一股气息中正平和,带着一丝商贾特有的圆融,修为约莫在金丹初期中段。
而另一股气息则略显阴冷,透着一股锋锐之意,修为同样是金丹初期,但似乎比前者要略强一线。
“看来那便是掌柜的和那位‘客人’了。”
林木收回神识,心中有数。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揭开茶盖。
只见碧绿的茶汤之中,几片嫩芽如针尖般竖立,随着水波微微晃动,一缕缕白色的灵雾在杯口凝聚不散,确实是难得的好茶。
“这兴宝斋,果然财大气粗。”
林木心中暗道。
仅仅是待客的灵茶,便是这等价值数十灵石一壶的“云雾尖”。果然财大气粗!
雅间之内,茶香袅袅。
林木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茶盏早已放下。他并未真的在闭目养神,一股无形的神识正以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缓缓向着这层楼的另一侧延伸。
兴宝斋的禁制虽然不俗,能够隔绝筑基期修士的探查,但在金丹真人的神识面前,这些布置便显得有些单薄。林木并未动用全力强行破禁,而是控制着神识化作千百缕细丝,顺着墙壁阵纹的缝隙,无声无息地渗透了过去。
在距离此处约莫三十丈外的另一间密室中,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交汇。
其中一股气息中正平和,带着几分圆融之意,显然是那位尚未谋面的钱掌柜。而另一股气息则略显阴冷,透着一股锋锐之气,修为似乎比钱掌柜还要略胜一筹,应当是金丹初期顶峰的境界。
林木的神识并未靠得太近。
在修仙界,随意用神识窥探他人,乃是大忌中的大忌。这种行为无异于凡俗界中的翻墙入院、窥人隐私,一旦被发现,轻则被视为挑衅,重则直接引发生死斗法。
他只是在外围稍作感应,确认了对方的人数与大致修为,便立刻将神识如潮水般收回,没有在那个方向多做停留。
“两名金丹修士……看来这兴宝斋为了此次护送任务,确实是下了血本。”
林木心中暗自思量。
他收敛心神,重新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静静等待。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
走廊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那扇雕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林木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暗金色锦袍、身材微胖的中年修士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此人面容白净,下巴上留着一缕精心修剪的短须,双眼细长,虽是满脸笑意,但眼底深处却透着一股商贾特有的精明与审视。
他身上的气息浑厚,正是方才林木感应到的那股圆融气息的主人,兴宝斋的掌柜。
“哎呀!让道友久等了,恕罪恕罪!”
那胖修士一进门,便对着林木拱手一礼,语气诚挚,丝毫没有金丹真人的架子,反而显得极为客气。
“在下钱通,添为这兴宝斋的掌柜。方才因处理一些琐事,怠慢了贵客,还望道友海涵。”
林木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还了一礼。
“钱掌柜客气了。在下也是刚到不久。”
两人分宾主落座。
钱通并未急着谈论任务之事,而是先唤来伙计,将那茶水重新换过,又亲自为林木斟了一杯,这才笑眯眯地看向林木。
“观道友面生得很,且一身气息内敛深沉,显然是修有高深秘术。不知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恕钱某眼拙,在这流山岛坊市经营多年,竟是未曾见过道友这般人物。”
这是在盘道底细了。
林木对此早有预料。
若是换做筑基期时,他或许会编造一个假名,或者用“石磊”这个化名继续搪塞。但如今他已是金丹真人,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金丹修士之间,若是连真名都不敢示人,反倒会让人觉得藏头露尾、心怀鬼胎,从而失去信任。
况且,此次接取的是护送任务,雇主最看重的便是信誉与实力。一个连名字都不敢透露的修士,谁敢放心将大批货物托付于他?
林木神色坦然,直视着钱通的双眼,语气平淡地说道:
“在下林木。乃是一介海外散修,前些年一直在闭关潜修,直至近日才神功初成,出关游历。初到贵地,想要赚取些许灵石以供修行,故而接下了贵斋的悬赏。”
“原来是林道友!”
钱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于“林木”这个名字的信息。
但他搜寻了片刻,却发现对此人毫无印象。星罗海域虽然广阔,但金丹修士的数量毕竟有限,每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他都有所耳闻。
看来,此人确实是那种苦修之士,或者是从极为偏远的海域刚刚传送过来的。
不过,不论对方来历如何,只要拥有金丹期的实力,便是他兴宝斋急需的人才。
“林道友快人快语,钱某佩服。”
钱通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他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林木一杯。
“林道友既然接下了悬赏,想必也看过那任务的详细内容。此次我兴宝斋要运送一批极为贵重的货物前往中戊岛,路途遥远,且途中可能会经过那乱星海峡,风险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