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下下的捶着胸口，悲愤交加。
望着手机屏幕上妈妈的脸，乌眠忍不住掉了泪。
“您别伤心了，妈妈有爸爸陪在身边，不会孤独的，我爸爸可爱我妈妈了。”
乌眠红着眼笑了出来，明明自己也在伤心，却还要安慰别人。
妈妈有爸爸陪着，只有失去了父母的他孤身一人，在世间磕磕绊绊，到处乱撞。
老太太哭的肝肠寸断，拉着乌眠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好孩子，别走了，你舅舅早就把你的房间给你准备好了，是咱家最大的一间，原本是留给你妈妈的，现在是你的房间。”
乌眠看了眼敖也，白家顿时心领神会，白时权招呼道，“敖也也别走了，留下一起陪着小眠。”
没等敖也说话，乌眠就抢先道，“不用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我需要消化一下。况且我不会消失，明天我们可以再来。”
面对老人家，乌眠总是有用不完的温柔和耐心，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外公外婆。
确实如他所言，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接受的时间，何况他也有话想问敖也。
敖阔已经先行一步回了本家，留下敖也驱车载着乌眠一同回了家。
嘤嘤听到停车声，急匆匆的冲向门口，一开门乌眠就被蹲在门口的嘤嘤抱住了小腿。
“哎呀我的乖儿子，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爸爸啊？让爸爸摸摸你是不是瘦了？”
“一天五顿，想你也不耽误吃。”说着敖也抱起了正要逗狗的乌眠，将人拦腰卡在了臂弯中。
“它吃饱了，我可还饿着。晚上没人压在我身上缠着我，我还真不习惯。”
要是之前的乌眠现在肯定会挣扎一番，然后自己跳到床上占上整张床，可是今天的他却乖的很。
没跑没跳，直到从浴室出来都还乖乖的。
敖也思忖着，“在沈家受欺负了？”他怕乌眠不好意思说，便主动问，手上给乌眠擦着头发的手都轻了两分。
“没有。”乌眠按住了敖也的手， 抬头道，“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沈裴霖说，我跳海失踪的这些天，他做了一个梦。”
敖也的手指微蜷，笑了，“什么梦？”
“他说，这个梦、你也梦到了。”
二人坐在了床边，乌眠拉着敖也，双手也搭在了对方的掌心中，下意识的行为显然是之前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了。
“是真的吗？”
“是。”
本以为敖也会找出什么理由应付几句，没曾想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了。
敖也握紧了乌眠的手，“之前没说是因为时机不对，但我没打算刻意隐瞒。”
“那我之前看到的两个你，也都不是梦？”
“算、也不算吧，他是前世的我。”
“上一世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青年仰着头，眼睛亮亮的，鼻尖微红，许是刚才在浴室中热出来的。
单薄的睡衣下藏着一片风光，从敖也的角度看去，完全是一览无余。
他的手贴在了乌眠的腰后，沉声“嗯”了一声。
乌眠面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如流星在夜幕上转瞬即逝，却被敖也瞬间捕获。
“怎么？不想让我知道？”
后背上有了些推力，乌眠顺着力道向前扑去，身体软软的，下巴靠在了对方的肩上。
嗅着敖也身上的味道，乌眠像只恋家的鸟，没有说话，反而贴近了些。
敖也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摸到了他的脖颈， “嘤嘤去世的那天夜晚…你站在江边，在想什么？”
梦里的乌眠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身陷在炮灰的角色设定中，就连自己的未来也无法决定。
他的一生都在沿着这条既定的‘轨道’行走，命运也早已在暗中标好价码。
冬季的江边那么冷，夜晚的郊区一个人也没有。
他抱着嘤嘤跪坐在路灯下，橙黄色的灯光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圆，将他们护在灯下，也让乌眠产生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也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乌眠闭了闭眼睛，又往敖也的怀里靠了靠，像只在寻找暖意的动物。
“当时、我确实想跳下去，可我怕冷，最后还是怂了。”说着，乌眠嘿嘿笑了两声，‘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像是高兴，倒像是伪装。
敖也垂下眼睫，轻盈的一吻落在了乌眠的额头，“胡说，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敖也的话像决了堤的江河，疯狂的席卷了乌眠原本干涸的心。
浪花四溅，顿时慰藉了乌眠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乌眠笑出了眼泪，“其实是…我之前看电影见过被淹死的人，运气好的很快就能被发现，运气不好的就要在水里被泡成巨人观，说不定轻轻一碰人就炸了。”
“虽然我想死，但我可不想被炸的满天飞，还到处给别人添麻烦。”
“那样死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还有那种运气更不好的，找不到人，只能动钩子，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无情钩啊？可吓人了，就算人找到了，身体也被全扎烂了…”
“不过应该也没人找我…”
乌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话全都倒了出来，“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上学的时候我最讨厌那个姓盛的老师，开学之前我天天在家里许愿，祈求老天爷千万别让他当我班主任，结果一点屁用都没有！”
“还有那个叫什么天傲的那个黄毛，我跟他最不对付了，天天染个黄毛在学校里晃悠，他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是吧？还专门跟我对着干！上高中的时候我最不想和他同班，结果一开学就在教室看到他了，真是靠了！”
此时光顾着吐槽的乌眠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他口中的‘黄毛’大军的一员。
“还有我爸妈，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是富贵命，身边不缺人疼，可你看看，自从我爸妈去世后我都成什么样了？天天被人指着说是吸血虫，上辈子还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网上天天一大堆人在那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确实信了啊~”
“可现实怎样啊？给我狠狠地上了一课！指着我鼻子告诉我‘你命由天不由你’~”
“在沈家发烧的这几天，我问沈裴霖我会不会烧死，他跟我说发烧是不会烧死人的，我当时是真想吐槽他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啊，不懂能不能请他的医生朋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