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难得放晴，暖阳透过薄雾洒在正阳门上，朱红城门挂着两串明黄彩绸，门两侧的士兵身着锃亮铠甲，腰佩弯刀，站姿挺拔如松。城门内外挤满了百姓，有的踮着脚往远处望，有的手里提着装着五谷杂粮的布包——这是京城百姓迎接凯旋将士的老规矩，盼着将士们平安归来，也盼着边境安稳。
“来了！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城外的官道。
远处，一队骑兵缓缓驶来，为首的正是昭烈。他身着银灰色铠甲，肩甲上的雄鹰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铠甲边缘沾着些许未拂去的草原尘土，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沙场归来的英气。他胯下的白马步伐稳健，马鬃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清脆而有力。
昭烈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握着另一根缰绳——另一头系着察哈尔部首领巴图尔。巴图尔穿着一身素色蒙古袍，腰间系着简单的牛皮带，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脸上没了当初的倔强，只剩几分恭顺，手里还攥着一小把干枯的草料——那是昭烈从科尔沁部调运的草料，他特意带了些来，既是证明平叛靠的是真心，也是想让宗室大臣们看看，他从不是为了扩张势力。
“是昭烈郡王！”“平叛成功了！”百姓们欢呼起来，纷纷将五谷杂粮撒向队伍，小米、红豆落在铠甲上，细碎声响里满是欢喜。几个孩童挤到路边，举着纸花喊：“郡王英勇！”昭烈勒住马，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晴儿绣的“平安”丝帕，想起出征前她的叮嘱，心中暖意更甚。
不多时，队伍抵达太和殿外。昭烈翻身下马，帮巴图尔理好衣襟，一同踏上白玉台阶。殿内，乾隆端坐在龙椅上，两侧宗室大臣与文武百官目光灼灼，等着听平叛详情。
“臣昭烈，叩见陛下！”昭烈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巴图尔跟着跪下，结结巴巴道：“草民巴图尔，叩见大皇帝！”
“平身吧。”乾隆笑着抬手，“说说，你是如何让察哈尔部归降的？”
昭烈起身，坦然道：“回陛下，察哈尔部叛乱，是因冬季草料短缺、救济未到。臣从科尔沁部调运十万斤草料——那是部民过冬的储备，臣已承诺双倍补偿——先解他们燃眉之急。巴图尔首领心系族人，见臣无恶意，便主动解散了叛乱分子。”
巴图尔连忙递上草料，激动道：“若不是郡王送草料，我们的牛羊和牧民，今年冬天熬不过去！草民知错，愿听朝廷处置！”
乾隆看着草料，赞许点头：“知错能改便好，救济粮草已加急送往边境。昭烈，你未伤一兵一卒便平叛，既显仁德，又固边境，好样的！”
“陛下过奖了。”昭烈刚要谦逊，殿左侧却传来一声冷哼——礼亲王永恩上前一步，折扇一合，语气傲慢：“陛下，臣有话要说。察哈尔部本是小股势力，平叛不难。臣听说，昭烈不仅调运草料，还许了察哈尔部好处，怕是为了讨好朝廷，谋夺私利吧？再说，他求娶晴格格，若再借联姻壮大科尔沁，日后怎好控制？”
几个宗室大臣纷纷附和：“是啊，科尔沁本就势力不小，联姻后恐成隐患！”
昭烈眉头微皱，却没急着反驳，反而直视礼亲王，语气坚定：“礼亲王的顾虑，臣懂——怕科尔沁借联姻壮大，恐日后生异心。但臣今日可在此立誓：臣调草料，是为边境安稳；求娶晴格格，是为满蒙和睦。臣愿以科尔沁部祖灵为证，立书面誓约：科尔沁部及臣之子孙，永为大清藩属，若有二心，愿受朝廷处置，绝无推诿！”
这话掷地有声，殿内瞬间安静。礼亲王张了张嘴，还想反驳，殿门外却传来轻柔脚步声——晴儿提着裙摆走进来，身着藕荷色旗装，点翠簪上的珍珠轻轻晃动，从容不迫。
“臣女晴儿，叩见陛下。”她屈膝行礼，起身时目光扫过宗室大臣，“臣女在殿外听闻诸位大人质疑昭烈，斗胆进来多说几句。”
“晴格格，朝堂之事，女子休要插嘴！”礼亲王语气不屑。
“礼亲王此言差矣。”晴儿不卑不亢，“满蒙和睦关乎天下安稳，臣女虽为女子，也知评判事要凭事实。昭烈调运的是科尔沁部民的过冬草料，还承诺双倍补偿，若为私利，何必耗损自己部落？”她转向巴图尔，“巴图尔首领，昭烈在察哈尔部，除了送草料，还做了什么？”
“郡王帮我们修蒙古包，教我们储草料，没要任何好处！”巴图尔连忙回话，“他说，科尔沁和察哈尔，都要靠大清安稳过日子！”
晴儿又看向乾隆，从袖中取出小册子——那是她整理的历代满蒙联姻史料：“陛下，您看，孝庄文皇后是科尔沁格格，辅佐顺治、康熙两位皇帝；康熙爷的荣宪公主嫁巴林部，让巴林部岁岁贡赋、助守边境。满蒙联姻从来都是两利，从不是隐患。臣女与昭烈心意相通，若成婚，必同守他今日之誓，教子孙记大清恩，永不相负！”
乾隆接过小册子，翻了几页，抬头时眼中满是赞许：“晴儿说得对，历代满蒙联姻，哪一次不是为了两国安稳？太祖爷娶科尔沁格格，平定关外；太宗爷倚蒙古助力，稳固北方；康熙爷用联姻制噶尔丹，哪一次不是两利？”他看向昭烈，语气更显坚定，“你愿立誓，晴儿愿同守，这份忠心，朕信！”
说着，乾隆又道：“太后昨日还与朕说，晴儿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教的是‘家国为重’，绝不会负大清；昭烈平叛时耗己部粮草，可见其心。她还说，宗室大臣们若多想想长远，少计较私利，满蒙才能更和睦。”
提到太后，几个宗室大臣脸色微变——太后是长辈，她的话分量不轻。礼亲王张了张嘴，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低下头。
乾隆见状，朗声道：“昭烈平叛有功，又愿立誓永附大清；晴儿知书达理，愿同守此誓。满蒙联姻本是国策，这门婚事，朕准了！”
“谢陛下！”昭烈与晴儿一同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殿外阳光更暖了，两人并肩走下白玉台阶。昭烈握住晴儿的手，轻声道：“今日多亏了你。”
晴儿笑着摇头：“我们本就该一同面对。等婚事定了，我跟你去草原，教孩子们读书，传织技，让满蒙的日子都安稳。”
“好。”昭烈点头，目光望向远方——他仿佛看到草原上的星空下，他和晴儿带着孩子们，听牧民唱着赞歌，而大清的边境，正安稳如磐石。远处宫墙下，麻雀啄食米粒，叽叽喳喳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份满蒙同心的婚事，添上欢喜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