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角落,纪攸宁红唇微勾,一个标准的,曾在镜头前练习过千万次的完美笑容。
手指却无意识地蜷成拳头。
她不久前也曾满怀谦卑地向那几个公会递出申请,得到的却是千篇一律的等级不足。
而现在,这个叫苏清澜的女人,却如此轻易地将他们全都拒绝了。
真是……碍眼。
毕竟,一个舞台的c位,站一个人就够了。
她纪攸宁既然来了,就没人能抢走这份风光。
苏清澜刚走出咖啡馆,就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黏在背后。
她一转身,就看见时镜正在走廊拐角。
明明穿着最普通的深灰色玩家制服,配合他那冷冰冰表情,却硬是被他穿出了禁欲制服的味道。
冰灰色的眼眸在暖光下像是融化的冰川,看得人心尖发痒。
人工智能般完美躯壳,实际却是鬼域之主,这组合可真带劲。
她唇角微勾,主动走近,“执行官大人今天换这身,是特意来找我的?”
时镜没有回答,反而上前两步拉近距离,声音低沉:“你在《古城秘钥》里对Npc做的事,越界了。”
“哦?”
苏清澜挑眉,故意往前又凑近半分,“我做什么了?不过是正常通关而已。”
“你不该对Npc做出那种亲昵举动。”
时镜的眉头微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醋味。
苏清澜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时镜怀里栽去。
时镜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却被她反手勾住脖颈。
“执行官大人,”
她仰着脸,眼尾微微上挑,“你心跳得好快哦。”
时镜僵在原地,扶在她腰际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靠近,但她的靠近,他甚至有种隐隐的期待……
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疯狂刷过【警告:体温异常升高】【警告:心律严重超标】,却全都变成了无意义的乱码。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他试图恢复冷静,声音却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是吗?”
苏清澜轻笑,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喉结,“那这里怎么在动?”
时镜猛地后退半步,却因为她还勾着脖颈,反而让两人贴得更近。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莲香,与副本里的阴冷不同,暖意一片。
“苏清澜。”
他喊着她的名字,却又听出几分无奈的警告。
“在呢。”
她笑得好勾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胸口,“原来执行官大人这里,也是会跳的呢。”
时镜的眼眸深处暗流涌动。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声音压抑:“你知道招惹执行官的后果吗?”
“不知道呢。”
她眨眨眼,非但不退,反而踮脚凑近他耳边,“不如你告诉我?”
他该推开她的,该立即启动清除协议,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几分。
“你……”
他刚开口,苏清澜已经轻巧地退开半步,嘴角笑意加深。
“哦~”
苏清澜拖长了尾音,“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吧?执行官大人能不能陪我逛逛呀?”
时镜望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即跟上。
他需要片刻来平复那些异常的数据流,来理清心头那团乱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但他就是看不惯她对着别人笑。
等她走出几步回头看他时,他才迈步跟上。
她漫不经心走着,随口问:“最近执行官大人有没有去副本带妹呀?”
时镜板着脸,他现在哪有空关心其他的,“我要盯着你,你是零号异常。”
他如今全部注意力都这这个女人身上。
“噢?”
她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一边走,苏清澜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
“上次给护士长的糖还剩最后一颗,你要不要尝尝?”
她把糖纸剥开,将糖果递到他唇边。
时镜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莹白的手指和那颗粉色的糖果,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不吃吗?”
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收回去啦~”
就在她作势要收回的瞬间,时镜突然低头,他的本能压过理智,轻轻含住了那颗糖。
温热的唇瓣擦过她的手指,激起一阵战栗。
“甜吗?”她问。
甜腻丝滑的口感瞬间在味觉上炸开,是一种陌生又……不讨厌的感觉。
此刻他完全已经忘记人工智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他只要吸收能量就可以了。
但他发现糖还挺甜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糖本身甜,还是因为是她喂的。
看他吃了,苏清澜笑得眼睛弯弯。
“你还没回答我,甜吗?”
“无聊。”
时镜偏过头,耳根却微微泛红。
“嘴硬。”
苏清澜得寸进尺地挽住他的胳膊:“下次带你去吃辣的吧?辣味对你味觉……模拟器或许更刺激。”
其实她已经怀疑他不是人工智能了。
在这个被改造的世界里,进食早已不是所有存在的必须。
人工智能依靠纯能量回路运行,而即便是鬼域中诞生的古老鬼王,在“游戏协议”的框架下,其存在本质也被重新定义为直接吸收恐惧等负面能量的形态。
苏清澜作为千年女鬼,同样不需要吃东西,但她喜欢吃东西的感觉。
“没有下次!”
时镜立刻驳回,语气却因为嘴里残留的甜味而显得毫无威慑力。
她吃定了他。
交易市场里,玩家们惊讶地发现,独行侠时镜今天居然和最近特别出名的美女亲密地手挽着手。
更惊悚的是,那美女拿起一支朴实无华的白玉簪,时镜赶紧走上去主动付了积分。
“买这个做什么?”
苏清澜捏着那支温润的玉簪,在手上感受了一下道具作用:似乎能抵一次普通伤害。
中级道具,一般品质。
“好看。”
时镜微微侧过脸,耳根泛起淡红,“这玉簪比那木簪强多了。”
时镜想起在她记忆碎片里,看到了那刺眼的一幕,她的渣未婚夫居然送她一个不值钱的木簪,她还脸红了。
现在他也可以送玉簪。
苏清澜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睛。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
“执行官大人,在我生前的世界里,送女子簪子……可是定情的意思呢。”
时镜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停滞了。
只剩下耳畔拂过的柔软气息,和那句在胸腔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话。
定情?
完了。
他模糊地想——这个本应被清除的异常存在,他大概再也下不了手了。
可他是这个意思吗?
时镜不知道。
他只是在看见她握着那支陌生男人雕的木簪时,心里莫名地……不痛快罢了。
苏清澜也没继续逼他,只是笑着把簪子轻轻插在发髻上。
毕竟自我意识的觉醒,还需要时间。
走到安全区出口,苏清澜停步转身,眼底映着远处明明灭灭的微光。
“一直都是熟悉的场景,你会孤单吗?”
时镜微微一怔。
孤单?
他是这个游戏世界最高的执行官,这个词从来不在他的字典里。
可看着她发间的玉簪,那些关于规则和职责的话到了嘴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低声回应:“从未。”
他还在想,什么是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