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相府,姜子牙正凝神推演着土行孙这桩麻烦事。此人遁地之术神鬼莫测,潜入西岐如入无人之境,实乃心腹大患。他刚理出一丝头绪,窗外陡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怪响!
“呜——呼——!”
那风来得毫无征兆,瞬间充斥天地!不是寻常的呼啸,而是带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性!
风起!妖氛现!
淅淅萧萧!如同万千鬼爪刮过屋檐窗棱,尖锐刺耳!
飘飘荡荡!卷动着厚重的乌云,天色瞬间阴沉如墨!
落叶漫天狂卷!庭院中碗口粗的松柏竟被摧得枝干哀鸣!
波涛无风自动!池塘里的水如同沸腾,鱼虾惊慌失措地翻腾跳跃!
殿阁门窗“哐当”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整座相府在风中瑟瑟发抖,砖瓦梁柱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风……”姜子牙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邪风助怪,妖孽欲出!
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殿外飘扬的宝纛幡。那可是凝聚西岐气运的神幡!就在他注视下——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炸的脆响!那根坚固无比的幡杆,竟被这凭空而来的怪风硬生生拦腰斩断!两截幡旗颓然坠落!
“嘶——!”殿内守卫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心头寒气直冒。
占卜!凶兆惊心!
姜子牙瞳孔骤缩!饶是他修道多年,见惯风浪,此刻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快!设香案!取金钱来!”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几乎是用吼的。
亲卫手忙脚乱,瞬间备好香案。姜子牙一步上前,点燃三柱清香,袅袅青烟中,他神色凝重到了极点,指尖都有些发白。他飞快地铺下八卦金钱,十指如飞般拨动、推演。
金钱卦象飞快显现……
“嗡——”
姜子牙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他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
“不好!!”这一声大喝,震得整个银安殿都在嗡嗡作响!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殿内温度骤降!
“丞相?!”侍立在旁的弟子门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慌忙上前询问。
姜子牙双目精光爆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一字一顿:“杨戬所言,分毫不差!此风大凶,绝非天象!是土行孙!那厮今晚必定借土遁潜入西岐,目标——行刺武王!”
布防!铜镜为阵!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煞白!土行孙的凶名如同阴影笼罩心头!
“听着!”姜子牙厉声下令,语速快如暴风骤雨,“立刻行动!”
“府邸正门,悬三面青铜大镜!大殿之内,悬五面!光芒必须覆盖每一寸角落!”这铜镜乃是克制土遁邪法的关键法器!
“传令!所有值夜将领、精锐甲士,即刻起全部留守相府!不得擅离半步!”
“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给我把相府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一只可疑的苍蝇也别想飞进来!防备偷袭,随时准备厮杀!”
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整个相府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空气紧绷得仿佛要凝固!急促的脚步声、甲胄摩擦的金铁声、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此起彼伏,一股压抑而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请驾!虚宴以待!
不多时,全身披挂、面色凝重的将领们已齐聚大殿,个个如临大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官高声通传:“武王驾到——!”
姜子牙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迅速整理衣冠,率众将快步迎出殿外。
“拜见大王!”姜子牙躬身行礼,声音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年轻的武王姬发步入大殿,看着满殿甲胄森严、气氛凝重的将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温言问道:“相父急召孤来,可是有紧急军务商议?”
姜子牙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轻松”:“大王多虑了。老臣近日演练众将‘六韬’战阵略有心得,正逢今日闲暇,特备下薄宴,恭请大王前来品鉴一二,君臣同乐,岂不快哉?”
武王闻言,脸上疑虑顿消,露出由衷的感激:“原来如此!相父日夜操劳军国重务,竟还惦记着孤,孤心甚慰!只盼早日天下太平,孤与相父共享太平盛世!”武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大王请!”姜子牙心中巨石压顶,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敬地引武王入席。
美酒佳肴迅速摆上。姜子牙坐在武王身侧,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谈笑风生,与武王推杯换盏,口中谈论着军国部署、民生大计,言辞恳切,滴水不漏。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警惕的鹰隼,死死扫视着大殿的每一块地砖、每一根梁柱。
暗处的将领们,手掌从未离开过腰间刀柄,弓弦已被拉至满月,冰冷的箭簇在烛光和铜镜的反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酒过三巡,大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武王谈兴正浓。
无人察觉,姜子牙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一场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已然张开巨口。
那擅长在地下穿行的恶鬼,随时可能从任何角落破土而出,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