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寻踪,双难压肩
上一章覃允鹤攥着泛黄名录,在陈总承诺开放历年核心客户资源、协调三个月过渡资金的全力支持下,点燃了重拾热血的火种——八年前他亲手搭建运销公司业务框架,如今老东家濒临垮台,他没法坐视曾经的心血与兄弟沉沦,毅然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走出陈总办公室,楼道里“务实奋进、聚力攻坚”的标语在阳光里格外醒目,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头,他没有回集体办做片刻停留,径直朝着那个承载了八年青春与荣光的运销公司走去——那里有老兄弟们的期盼,也有亟待破解的困局,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坚定。
刚踏进运销公司大门,一股沉闷滞涩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光线昏暗,两台老式拨号电话机歪放在积了薄尘的桌角,一台摇不出声响,听筒耷拉着像没了生气,一台串线严重,偶尔传来模糊的杂音扰人心绪;油印机的滚筒卡着结块的墨渍,黑乎乎的一片粘在金属表面,那是去年底最后一批煤质报告印完后,就再没启用过的痕迹。
地上散落着揉皱的废纸和空饮料瓶,有的瓶子里还剩着半瓶浑浊的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墨霉味,指尖拂过桌面,一层细尘簌簌落下。
曾经热火朝天、满是讨价还价声和打字声的办公区,如今只剩一片萧条,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说不清的滞涩感。
几个留守的员工趴在桌上无精打采,见他进来才勉强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谁都知道,这烂摊子没人愿意接。
“覃经理?”
一道哽咽的声音撞进耳里。
张莉攥着张边角卷皱、沾着墨渍的客户名单,快步迎上来,鼻尖红得发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却死死抿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指尖用力掐着名单,指腹的老茧蹭得纸张沙沙响——那是常年跑市场、握笔记录磨出来的,此刻名单上大半客户的联系方式都被划掉,只剩寥寥几个还打着圈,旁边用铅笔标注着“上月联系过,暂无需求”,字迹被反复涂抹,透着不甘。
“您可算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老王以前跟您跑市场最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现在工资拖了仨月,家里老母亲住院要花钱,孩子学费也等着交,实在周转不开,只能暂时去工地扛钢筋过渡!”
“上次我碰见他,手上磨破的血泡缠着纱布,指尖肿得发亮,还一个劲念叨着‘要是覃经理在,咱们哪会让那些老客户被竞品抢去’!”
张莉抬手抹了把眼角,指节泛白:“老周师傅儿子结婚欠了不少外债,本指望这几个月工资还债,现在薪资发不下来,债主三天两头上门催债,大半夜都能听见敲门声,他最近愁得头发都白了大半;”
“老刘更不易,老伴常年卧床吃药,每个月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前阵子药快断了,药店催着结账,还是王大爷从乡里捎了点草药应急,两家互相帮衬着,日子过得实在紧巴。”
“公司现在连运输队的车都停在院里锈着——上次竞品抢单,咱们缺资金付油费,眼睁睁丢了三个核心大客户,之后业务就断了链。仓库机器卡着墨渍转不动,剩下的客户只偶尔问问,兄弟们的心,散得快拾不起来了!”
覃允鹤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
张莉是他带出来的第一个业务骨干,当年刚毕业进公司时,怯生生的连跟客户打电话都脸红,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是他带着她跑市场、教她看煤质、帮她分析客户需求和谈判技巧,手把手把她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业务员。
有一次去外地谈一笔百万订单,客户故意刁难,让他们在零下几度的雪地里等了一个小时,张莉冻得直打哆嗦,嘴唇都发紫了,是他挡在她前面,笑着跟客户打圆场,凭着对煤质的精准把控和长期积累的口碑拿下订单,回去的路上还安慰她:“跑业务哪有不受委屈的,挺过去,以后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可现在,曾经眼里有光、浑身是闯劲的小姑娘,脸上满是焦灼与无助,那股拼劲像被现实磨钝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覃允鹤心上,他想起老周熬夜帮他核对煤质报告,眼睛熬得通红还笑着说“放心,错不了”的样子;想起老刘每次卸煤都抢着干重活,汗流浃背也从不抱怨的身影;想起老王跑市场时风风火火,总能带回好消息的模样,鼻尖一阵发酸。
“张莉,”覃允鹤的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大家再等等,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先把老客户拉回来——那些做工矿的老主顾,不少有食堂采购、员工福利需求,正好能对接东风乡的农产品,工资的事一定有眉目。”
说完,他抱着怀中的客户名录转身快步离开——运销公司的困境让他揪心,而东风乡农户们的农产品销路,同样是他放不下的牵挂。
今年年初,他创办惠民贸易,承诺帮乡亲们拓宽销路,农户们才敢扩大种植面积,如今桃子、苹果陆续成熟,却遇上批发商集体压价,这担子他卸不掉。
车子驶出公司大院,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诉说着过往的热闹与如今的冷清,更衬得此刻的境遇格外沉重。
他驱车直奔东风乡,想亲眼看看王大爷的桃园。
车子刚开进东风乡,满园的腐坏气息就冲了过来。
王大爷蹲在桃树下,手里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咔哒”一声卡在枝桠上——他前些天摘了两筐桃,跑了三个集市、两个收购点,要么被压价到四毛,要么干脆没人收,索性就搁下了。
老人望着枝头熟得发蔫、表皮起皱的桃子,眉头拧成死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愁苦。
不少桃子已经熟得过头,失去了往日的鲜亮,还有些掉落在地上烂了大半,汁水混着泥土,引得飞虫嗡嗡作响。
“王大爷,您怎么还没摘桃啊?”覃允鹤下车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
王大爷抬头看见他,眼里先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重重叹了口气:“覃经理,摘了也没人要啊!往年批发商能给到一块五一斤,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扎堆压价,一斤就给四毛钱,去掉化肥、农药钱,根本不赚钱。我想等着您这边找销路,可这桃子不等人啊,再放几天就全烂了。”
他指着满园的桃子,语气带着恳求:“我小孙子下半年要上高中,学费、生活费就指望这些桃了,要是卖不出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辍学吧?孩子学习好,考上高中不容易。”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正在地里忙活的农户也闻声围了过来,沾着泥土的手互相搓着,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覃经理,您可得想想办法啊!俺们的苹果也快下树了,枝头都挂满了,要是再找不到销路,就要烂在地里了!”
“去年跟着您赚了钱,今年俺们才敢扩大种植面积,没想到遇上这情况,化肥钱、农药钱都欠着经销商的,这果子要是卖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全打水漂了!”
“我家的花生也熟了,堆在院里都快发霉了,天天下雨潮得很,哪怕价格低一点也行啊!”
看着农户们布满老茧、沾着泥土的手,眼里含着的泪光,听着他们一句句焦急的诉说,覃允鹤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弯腰捡起一个掉在地上的桃子,表皮已经软烂,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流,黏糊糊的,像农户们忍不住的眼泪。
他瞥见不远处运销公司闲置的运输车队广告牌,心里愈发清晰——运销公司的老客户(工矿、企业)有稳定的福利采购需求,闲置车队正好能解决农产品运输难题,两边的难题或许能一并破解。
“大家放心,”覃允鹤站起身,挺直了脊背,“我明天就联系城里的商超、水果批发市场,还有运销公司的老主顾,三天内一定给你们答复,绝不让你们的桃子、苹果烂在地里!”
农户们闻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连连道谢:“那就拜托覃经理了,我们信你!”
安抚好农户,天色已渐渐擦黑,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野上,镀上了一层暖金。
覃允鹤驱车回家,一路都在琢磨着具体统筹方案——先用过渡资金垫付运输成本,让闲置车队动起来;再对接工矿客户的福利采购,把桃子、苹果打包成“生态农产品礼盒”,既解决销路,又能帮运销公司重启业务、凝聚人心。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才冲淡了他一身的煤尘味和桃香。
妻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手里拿着锅铲翻炒着菜,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见覃允鹤神色凝重,手里的锅铲顿了顿,随手关掉煤气灶。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家长会回执,“儿子昨天问我,‘爸爸是不是忘了我下周要期中考试?我想让他第一个看我的试卷,还想让他签字’,你上次答应陪他去公园放风筝,也没兑现。”
覃允鹤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愧疚涌上心头。
他看见冰箱上贴着老人的体检提醒,旁边还画着儿子稚嫩的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男人牵着小孩,手里拽着风筝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陪我玩”。
自从创办惠民贸易公司,他就没少操心,家里的事大多落在了妻子肩上。
孩子的家长会、老人的体检,都是妻子在跑,他甚至连儿子的生日都差点忘了,上次儿子哭着问他“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至今还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要是再接手运销公司,以后能陪伴家人的时间只会更少。
“老婆,跟你说个事。”他走到厨房门口,声音带着犹豫,把陈总的邀请、运销公司的困境、东风乡的滞销,还有自己“以运销客户带农产品销路”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我想把两家公司都扛下来,可这样一来,家里的事……”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妻子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往里面续了热水,递到他手里:“你心里的难处,我懂。只是你要记得,别硬扛,家里永远有热饭,累了就回来歇会儿。”
她顿了顿,补充道:“爸的体检我约了下周末,儿子的期中考试,我去开家长会,等你忙完这阵,再陪他去公园补上风筝之约就好——他最盼的还是你能多陪陪他。”
覃允鹤紧紧盯着妻子的眼睛,心里既温暖又沉重。
家人的支持,成了他破釜沉舟的最大底气。
他掏出手机,翻出当年跑市场时积累的商超负责人、工矿客户的联系方式,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接下来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但他没退路,也有了清晰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双重难题压顶,覃允鹤破局思路已明确——客户+车队+农产品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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