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映得桌面上的纸质工资结算单泛着冷白的光。小周攥着辞职申请的手指关节泛白，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嘉豪，对不起，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 月薪一万，还送 5% 股份，我妈住院要花很多钱，我……”
张嘉豪放下手中的英雄牌钢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小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他清楚 2004 年的月薪一万意味着什么，那是普通白领近一年的收入，更别说附加的股份。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翻开抽屉里的工资册，用算盘噼里啪啦核算起来：“你这个月出勤 28 天，投票项目奖金 3000 元，加上基础工资 4000 元，合计 7000 元。”
他从铁皮柜里取出一沓崭新的百元纸币，连同额外的一万元厚沓现金一起推到小周面前，指尖按着钞票轻轻往前送了送：“这 7000 是你的工资，这 1 万是感谢费。你在投票工具开发时熬夜写的代码，帮公司赚了二十多万，这点钱不算什么。”
小周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公司刚把大部分盈利投入到学生公寓和印刷厂设备升级中，这一万块现金对现在的张嘉豪来说并不轻松。“嘉豪，我……” 他想推辞，却被张嘉豪抬手打断。
“拿着吧，” 张嘉豪的声音温和却坚定，“你家里的困难我知道，这笔钱能帮你妈多住几天好病房。以后要是在那边待得不舒心，豪宇科技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技术总监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
小周再也忍不住，眼泪掉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猛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核心代码的完整备份，我手写了注释，还有…… 对手的下一步计划。他们准备开发本地购物功能，想整合邻市的超市和商铺，彻底挤垮咱们的网站。”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脚步带着一丝仓促，像是怕自己会反悔。张嘉豪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叠手写的代码笔记，字迹工整，关键处还用红笔做了标记，最后一页是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对手的初步规划：整合 30 家线下商铺，主打 “线上下单、线下自提”，计划三个月内上线。
“好一个先礼后兵。” 张嘉豪指尖摩挲着纸条上的字迹，眼神锐利起来。他立刻抓起桌上的小灵通，拨通了李伟的电话：“通知所有人，半小时后在印刷厂办公室开紧急会议，带上纸笔。”
半小时后，李伟、王虎、赵晓雅、陈雪还有印刷厂的舅舅都围坐在长条桌旁，桌面上摊着空白的稿纸和老式钢笔。张嘉豪把小周留下的纸条和代码备份放在桌中央，沉声道：“小周辞职了，对手要做本地购物，想断我们的后路。”
“什么？” 李伟一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茶水缸震倒，“那家伙也太不仗义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信他！”
“不能怪他，” 张嘉豪摇了摇头，“人各有志，而且他给我们留了关键信息，已经够意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抢在对手前面，把本地购物板块做起来。”
他拿起钢笔，在稿纸上飞快地画起草图：“我们的优势是有 3 城联动的基础，还有印刷厂和学生公寓的线下资源。赵晓雅负责联系 3 城的超市和商铺，签订供货协议，用手写合同锁定价格；李伟和王虎负责统计商品信息，制作纸质价目表，再录入网站；陈雪牵头组建配送队，用自行车和三轮车送货，暂时覆盖市区范围。”
舅舅皱了皱眉：“印刷厂最近订单不少，怕是抽不出人手帮忙录入信息。”
“我有办法。” 张嘉豪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之前招聘计算机生的兼职协议模板，“我们再招两名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月薪 2000 元加盈利分 5%，跟之前小周他们一样。现在大学生兼职需求大，这个待遇肯定能找到人。”
话音刚落，张嘉豪的小灵通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广告商王老板。他按下接听键，王老板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张，你们网站流量虽然有点下滑，但核心用户还在，我那 20 万的广告继续投！预付款我明天让会计送过去，你可得把首页广告位留好了。”
挂了电话，张嘉豪脸上露出笑容：“广告商续约了，现金流没问题。现在就差技术人手，我下午就去大学城招人。”
下午，张嘉豪骑着自行车来到邻市的大学城，按照之前网吧老板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计算机系的辅导员。辅导员很快联系了两名大三学生，张磊和陈明，两人都是编程爱好者，有过简单的网站开发经验。
在学校的露天长椅上，张嘉豪拿出手写的兼职协议，详细说明了待遇：“月薪 2000 元，包午餐，项目盈利后分 5% 的提成，协议期限暂定半年。主要工作是开发本地购物板块，包括商品上传、订单管理、用户评价这些功能。”
张磊和陈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2004 年，大学生兼职月薪能到 2000 元已经是极高的待遇，更何况还有盈利分成。“我们愿意干！”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张嘉豪当场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让两人依次签字按手印，一式两份，每人一份。“明天你们就到印刷厂办公室报到，我已经准备好电脑和开发资料，争取一个月内完成初步版本。”
回到公司，张嘉豪把张磊和陈明介绍给团队，然后拿出小周留下的核心代码备份，递给两人：“这是我们之前的技术基础，你们先熟悉一下，购物板块可以在此基础上开发，注意保留隐形水印功能。”
张磊接过手写的代码笔记，翻了几页，突然抬头说：“嘉豪哥，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碰到邻市那家竞争网站的人也在招人。听他们聊天说，他们的技术负责人是个戴眼镜的男的，三十多岁，特别厉害，好像知道很多以后会流行的网站功能，比如什么‘购物车’‘在线支付’，听得我们都懵了。”
张嘉豪的动作猛地一顿，手中的钢笔差点掉在地上。购物车、在线支付？这些都是几年后才会普及的电商功能，一个 2004 年的技术负责人怎么会提前知道？
他抬头看向张磊，眼神带着一丝急切：“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那个眼镜男还有什么特征？”
“具体特征不清楚，” 张磊想了想，“听说他很少露面，每次开会都是远程用电话沟通，而且他们的开发计划特别详细，像是早就知道市场会怎么发展一样。”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李伟和王虎面面相觑，赵晓雅也停下了手中的笔。张嘉豪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难道这个眼镜男，也是从未来回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商业竞争，就不再是简单的本地化博弈，而是两个知晓未来的人之间的终极对决。他看着桌上的购物板块设计草图，又想起小周留下的纸条，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