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波洛咖啡厅里
“真好吃啊!”橘佳代用勺子舀起挂在杯壁上的奶油,说,“安室先生真的不来上班了吗?可惜了。”
“是——啊——”铃木园子托住下巴,哀怨道,“还以为能见到最后一面呢。”
“唔,我以为你来这里是因为被抛弃了。”
“开什么玩笑!可恶的家伙……”
毛利兰约会去了,和谁一起,不必说
兴许是酒厂被摧毁的大好消息激励着那位科学家,她在两天前成功研制出解药,解救了一,二,三…不知道多少个人。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那么忿忿不平的话也去约会呗,京极真……”橘佳代闭嘴了,她看得出提到这个名字时,对面的烦恼的脸色。
吵架了吗
还是不要插嘴了
新端上桌的松饼没有挺到下一个回合,咔嚓咔嚓的被切开,露出嫩黄色的内里,配上琥珀般流动的蜂蜜。
铃木园子则是开启了一个新话题:“对了对了,立花姐的生日快到了吧?我知道一个超刺激的过山车哦,想去吗。”
“过生日怎么跳到过山车去了,游乐项目下午就能去玩吧。”
“略,最近没怎么看到你出来玩嘛。”
橘佳代想在说些什么,耳边响起类似海浪的拍打声,她的嘴角微微僵硬,掏出包里的一把手机。
“哎,这个款式挺好看的哎,你新买的吗?”
铃木园子说什么她没注意听,全凭肌肉记忆敷衍的回答。
手机上只有一条消息,一串地址——“来见我,现在有空吧?”
“…抱歉,我有点事得走了”,她“蹭”的站起来,一手拿包一手抓起叉子吃完松饼,“抱歉抱歉,下次再出来吧?”
“啊…好,一路小心!”
“拜拜”
脚步踩在地上的啪叽声,荡起的风铃声,还有玻璃门被关上的声音。
一切又很快平静下来
砧公园,谷沢川
橘佳代摸索着来到这里,距离她看到那条消息已过去半个多小时。
明明是大晴天,头顶上这些野蛮生长的树叶,竟遮得视野如此暗淡。
妈妈站在土坡的另一头,一瞧见她,橘佳代就蹦蹦跳跳的过去了,也不管鞋底的泥土是否难刷。
“我要走了”
“啊???什么时候?”
“等一下”
……
不是吧
开玩笑吧
她感觉全身都沉重得埋进土里,心脏,肌肉,眼泪。
妈妈站在那里,怀中抱着她棕色的外套,裹成一坨。
“这里往前”,她抬起脚,轻轻在土地上画了一道痕迹,“就是东京”
“……哈?”
“没什么事了?那我走了”
“等等!等一下啊!”橘佳代抓住她的袖子,开口阻拦,却不知道要对面前的人说什么。
事情都被妈妈办妥了,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前几天发烧的事也说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过山车”,三个字一出来,就被她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不放,“有个游乐园据说有超级刺激的过山车,我打算去看看。”
“还有…经常去吃的店,主厨辞职了,我觉得他不会再出现。”
“哦,讨厌的小鬼重出江湖,超级烦的”
“松饼应该在制作的时候加糖,这样就不会甜到牙齿。”
“嗯……还有…”
还有……
还有…
…
想不出来了
她没有话能跟妈妈讲了
不行啊,这样不行啊,快点想,快点!
“还有小狗”
橘佳代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妈妈,紧接着,那坨棕色的大衣就被塞到她怀里。
隔着外面的布料,她也能感受到里面…温热的,有呼吸,在动的…
“什么,小狗?”她僵硬地抱着,“哪里来的啊!”
“路上捡的”,妈妈坦荡的回答,“真的。”
她走到橘佳代左边,手臂虚虚的,快速环住女儿的肩膀,快到皮肤感受器都没能传递完消息给大脑,手便离开了。
“…不是”
橘佳代往左边转身,思想还在宕机中。
上山夏香却已经踏过她先前画出的泥土线,朝着东京迈步。
“有事就找我,拜拜”
橘佳代挤掉占据眼眶的泪水,可是视线清晰后,这块土坡上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妈妈的身影。
只剩下奇怪的,碎片一样亮闪闪的东西,与刺眼的阳光一起,为地下的树林增添美感。
妈妈离开了
干燥的风吹过她的鼻腔,惹的黏膜发酸,心脏跳动着,与怀中的小狗奇异地产生了共鸣。
……
“走吧”
话语飘散在空气里,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橘佳代吞咽口水,再一次说道:“走吧,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真是的
她都没见过这只小狗,就被托付了吗
真是的
真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