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查阅所有能找到的文献资料,结合宋教授之前的指导,反复构思。最终拿出的方案框架清晰而务实:
一、药学基础提升计划:
工艺标准化: 在地区医学院宋教授团队指导下,建立从原料采集、预处理到提取、浓缩、干燥的标准化操作流程(,关键步骤引入简单控温、计时设备。
质量研究: 与地区医学院合作,开展护脑藤的初步化学成分研究,尝试分离主要活性部位;建立以“黑曲霉抑制实验”为基础,辅以其他质控方法;留样,为将来更高级别检测做准备。
剂型探索: 在提取物稳定基础上,尝试开发便于口服的胶囊剂或浓缩口服液,提高病人用药依从性。
二、临床研究优化设计:
严格入组标准: 明确影像学、病理学诊断要求,规范体力状况评分。
完善观察指标: 除临床症状、体征、生存期外,尝试引入简单的神经心理学评估量表(自制),并积极争取机会,对有条件病人进行定期影像学复查,获取客观影像学缓解证据。
设立历史对照: 计划系统回顾整理地区内近年类似晚期脑胶质瘤患者的自然病史资料,作为非同期历史对照,增强疗效说服力。
探索联合治疗: 在严密监控下,对极个别条件允许的患者,探索护脑藤与低剂量放疗或特定化疗药的联合应用可能性。
三、管理与质控体系:
成立项目管理小组: 由地区卫生局、青山医院、地区医学院专家共同组成,负责方案审核、伦理审查、进度监督和质量控制。
建立三级质控: 药品制备质控(医院实验室)、临床用药质控(治疗小组)、独立安全监查(由项目管理小组指派专家定期审查数据)。
数据管理: 建立统一的病例报告表,专人负责数据录入与核对,确保数据真实、可溯源。
四、资源需求与时间规划: 明确列出了需要上级支持的经费(用于设备购置、试剂消耗、合作研究、病人补助等)、设备清单和技术支持需求,并制定了分阶段(近期6个月、中期1年、长期2-3年)的研究目标。
方案初稿完成后,凌风先请宋教授把关,又召集苏青、老周、赵晓燕等核心成员反复讨论修改。最后形成一份长达三十多页、内容详实、兼具科学性和可行性的正式方案,提交给地区卫生局,并请地区局转呈省厅。
方案送上去后,便是等待。利用这段空隙,凌风团队开始着手一些立即能开展的工作。比如,进一步规范护脑藤的种植管理,在药圃划分出标准种植区,记录光照、浇水、施肥情况,力求原料质量更稳定。老周带着学徒,在宋教授电话遥控下,开始笨拙地尝试薄层色谱实验,虽然斑点分离不理想,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苏青则开始设计简易的“神经功能状态评估表”,参考一些国外资料,结合本地情况,设计了一些评估记忆、定向、计算、情感、日常活动能力的问题和简单测试,准备用于后续病人的评估。
等待批复的日子里,凌风接到了四弟凌云的来信。信里说,他在农机校学习很用功,对拖拉机、柴油机的原理和维修特别感兴趣,还参加了学校的兴趣小组。凌风回信鼓励,并寄去一些相关的技术书籍。五妹凌雨也来信,说卫校课程很紧,但她很喜欢,尤其是解剖学和护理学基础,成绩不错,还参加了学校的文艺宣传队。凌风看了很欣慰,叮嘱她注意身体,学习之余也可以适当参加活动。
家事顺遂,弟弟妹妹步入正轨,让凌风能更专注于工作。然而,就在项目深化方案上报半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周建国的情况,出现了反复。
这天上午,凌风正在药圃查看护脑藤的长势,苏青匆匆找来,脸色凝重:“风哥,周建国爱人刚才来说,建国从前天开始,又说头有点闷胀,不像以前那么疼,但总是不舒服。今天早上,他发现右手拿筷子又有点不稳了,写字也歪了。”
凌风心里一紧。神经系统症状的反复,是脑肿瘤治疗中最令人担心的情况之一,可能意味着病情进展,也可能与治疗有关,或者只是暂时的波动。
“走,去看看。”凌风丢下手里的工具,快步走向病房。
周建国的病房里,气氛不复往日的轻松。他靠坐在床头,脸色比前几日略显苍白,眉头微蹙,右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他的妻子王桂花站在床边,满脸忧色,看到凌风和苏青进来,像见到救星般连忙上前:“凌院长,苏医生,你们快看看建国,从前天起他就说头不舒服,今早吃饭时筷子都拿不稳了……”
“别急,慢慢说。”凌风安抚了一句,走到床前,仔细观察周建国的面色、眼神。周建国的眼神有些疲惫,但意识清醒,看到凌风,勉强笑了笑,声音比前些日子略显含糊:“凌院长……又麻烦您了。就是……脑袋里有点闷,像……像盖了床湿被子,右手……也不听使唤了。”
凌风在床沿坐下,温声道:“建国,别担心,咱们一步步来。我先给你看看。”他示意周建国伸出舌头,舌质暗红,苔薄黄微腻。接着三指定脉,左寸关弦滑略数,右脉沉细。脉象显示肝阳偏亢,兼有痰瘀阻络之象,与之前病情稳定时平和了许多的脉象相比,确实有了变化。
“感觉闷胀的位置,是以前疼的地方吗?还是新地方?”凌风问。
“好像……就是原来那一片,说不上具体,就是闷。”周建国努力描述。
“除了手没劲,拿东西不稳,还有别的吗?看东西清楚吗?有没有看东西重影或者模糊?”
“看东西……好像还行,就是有点累眼睛。没有重影。”
“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