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第九班的学员们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黏在江锦辞身上,有期待、有忐忑、有嘲讽看好戏的,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好奇;
远处巡逻的教官们早被第九班先前的嘶吼吸引,此刻索性停在树荫下,抱着胳膊往这边望。
领头的李教官嗤笑一声:“这小子口气比脚气还大,王猛的队列动作可是拿过奖的,进入过仪仗队的,看一遍就能会?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的么?”
旁边的几个教官跟着点点头,纷纷朝江锦辞投去探究的目光,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到底该怎么收场。
江锦辞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和膝盖关节,随后,他身形一挺,竟比王猛示范时的站姿还要标准几分。
随着他脚掌碾地的轻响,正步走的动作骤然展开。
江锦辞的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滞涩,摆臂如钟摆般精准,踢腿如标尺量过般平齐,落地时的脚步声清脆,间隔时间分毫不差,甚至比王猛这个示范者更显 “教科书级别”。
那种极致的协调感,仿佛他不是初次接触这些动作,而是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骨髓里。
“我靠?!”
队列里有人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是看一遍就会了?不是,他是不是以前就练过啊?”
女生们瞬间亮起星星眼:“班长也太帅了吧!比教官还标准!”
几个刚才还等着看热闹的男生,此刻下巴都快掉下来。
第九班的喧哗像被扎破的气球,先前的质疑全变成了倒抽冷气的惊叹。
王猛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嘴角的弧度凝固成一个错愕的形状。
他入伍三十多年,从新兵连到大学军训,见过记动作快的,见过协调性好的,像江锦辞这样的他只见过一次。
不仅能完整复刻他藏在细节里的发力技巧,甚至在动作流畅度上更胜一筹。
眼神里的锐利被难以置信取代,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树荫下的巡逻教官们也炸了。李教官手里扇风用的军帽“啪”地掉在地上:“这……这是教科书级别的了吧?他以前要是没有专门学过,那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一旁年长些的教官猛地站直身子,眼神发亮:“不是学,是超越!你看他的摆臂力度,收放更自如,这是对身体掌控力到极致了!”
江锦辞收势站定,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王猛终于找回声音,快步上前,压低了嗓门,语气里带着急切的探究:“你以前在军营待过?还是进过训练基地?”
“没有。”
江锦辞的回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视线坦然迎上王猛的目光。
“只是学习能力强些,对身体的掌控力稍好而已。”
“稍好?”
王猛像被气笑了,指着他的腿,“我那套动作里,正步踢腿的发力点是我自己改的,连师部的老教官都要练三天才能找准,你看一遍就会,还叫稍好?你当我是傻子吗?”
江锦辞没反驳,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爱信不信”。
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让王猛的质疑卡在了喉咙里。
这小子要么是真有恃无恐,要么就是疯了。
王猛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是被发现瑰宝的兴奋:“行,你说你天赋好,那我就考考你。
接下来我做的动作,要是你还能像刚才那样复刻,第九班今天一整天都去树荫下训练。
但你要是做不到,你的训练量翻倍,绕着训练场跑二十圈,如何?”
“轰!”第九班彻底沸腾了!
“班长!答应他!我们信你!”
“加油啊班长!这太阳快把我烤化了!”
九月的十一点,太阳像个火球悬在头顶,水泥地都被晒得发烫。
学员们的作训服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黏腻难受,树荫下训练的特权,简直比冰镇汽水还诱人。
更别说在阴凉里状态好,训练进度肯定更快,到时候第一个完成目标,坦克炮弹的奖励就稳了!
王猛却没有理会喧闹的第九班,而是死死盯着江锦辞,满脸严肃的再次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三十载军旅生涯淬出来的笃定,像一块沉在水底的铁,沉甸甸的。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承认之前是说大话,或者干脆坦白,你以前专门练过这些。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计较。”
说到这,王猛顿了顿,目光扫过江锦辞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语气里添了几分旁人听不懂的郑重。
“至于你说的天赋,说什么对身体掌控力强到能复刻陌生动作……
我当兵三十多年,见过的,只有一个;听说过的,掰着指头数,不超过三个。”
王猛往前逼近半步,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要生生剖开江锦辞平静的表象,直抵他内心深处。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而那些人,无一例外,最后全被特殊部门挑走。
编入最顶尖的特种训练营,按照王牌特工的标准进行培养!”
“那些,全都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国家级的稀缺人才。”
王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刀锋刮过铁板,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以及毫不掩饰的凛冽质疑。
“你现在跟我说….”
他向前重重踏了一步,作战靴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就是这种奇才?!”
王猛挺直了脊梁,那身被汗水浸透的作训服仿佛重新被无形的力量撑起,属于老兵的威严和某种更沉重的责任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或较量,而是混合了难以置信、极度认真,以及一份必须履行的、近乎庄严的职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下去,却每一个字都像淬过火的钢钉,清晰地楔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江锦辞同学。现在…”
王猛的右手五指并拢,以一个极其标准而郑重的姿势,迅速抬至额侧,向着训练场中央的那旗帜,完成了一个短促却力量千钧的军礼。
“我以一名军人的身份….”
王猛的声音在敬礼的姿势中愈发沉稳肃穆,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江锦辞的双眼。
“代表国家,向你进行最后的确认。”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阳光、热浪、远处隐约的操练声,似乎都被隔绝开来。
只剩下王猛那保持敬礼姿态的刚毅身影,和他话语中承载的、远超个人质疑的沉重分量。
王猛的话音落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第九班的新生们全都愣住了,张着嘴,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原以为教官只是在用一种夸张的方式质疑江锦辞,可王猛那斩钉截铁的语气、那浸透了三十年阅历的笃定眼神,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
这种人,真的存在。
那种只在影视作品中惊鸿一瞥的存在,此刻竟可能……就站在他们身边?
惊愕如同涟漪,从第九班扩散开去。
连原本在树荫下例行巡逻的几位教官也被这凝重的气氛和话语中透出的不寻常信息所吸引,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来。
他们没有出声干涉,只是沉默地站在外围,目光同样聚焦在场中央那两人身上。
训练场这一角,瞬间成了无形的焦点。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锁在了江锦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