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在云层中折返的刹那，凤凰猛然振翅，带起一阵灼热气流。东方墨白抓稳扶手，右眼一跳，符文微闪，识海里那团金色漩涡转得慢了些，像是刚跑完三千米的学生。
“刚才那剑气……不是冲咱们来的。”他低声说，“是试炼机制，自动触发。”
许清歌从背包里摸出相机，镜头对准后方翻涌的云墙。画面拉近，银线早已消散，只留下几道浅淡的裂痕，像被指甲划过的玻璃。
“记录下来了。”她点击保存，“回头给实验室传一份，说不定能当论文素材。”
叶玄音盘坐在凤凰背上，双手轻搭青铜尺两端。尺身泛着微光，她闭着眼，嘴唇微动：“巽为风，入也。”
凤凰飞行的节奏忽然变了，翅膀拍打得更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东南方向第三座岛。”叶玄音睁开眼，指向远处一座巨大的环形浮岛，“那里有东西在等我们。”
那岛悬在云海深处，表面布满旋转的风眼，每一个都像张开的嘴，呼啸声穿透百里。岛屿边缘缠绕着黑色藤蔓，粗如水桶，深深扎进虚空。
东方墨白低头看手中的残简碎片。它突然发烫，表面浮现一行小字：
【风眼岛上有解开噬魂蛊王封印的关键】
他念出来，声音不大，但三人都听清了。
“所以阿依娜的蛊王，还得靠这地方解封？”许清歌皱眉，“可她没跟来。”
“不重要。”东方墨白收起碎片，“既然线索指向这里，就得走一趟。”
凤凰长鸣一声，调转方向，朝那座风眼岛飞去。
越靠近，风压越强。三人不得不伏低身体，衣服贴在身上啪啪作响。许清歌把相机塞进防水袋，又用绳子绑在腰上。
“这风不对劲。”叶玄音忽然说，“不是自然形成的。”
“什么意思？”东方墨白问。
“它有规律。”她抬手指向最近的一个风眼，“你看它的旋转频率——三快一慢，像心跳。”
话音刚落，那个风眼猛地扩张，喷出一股青灰色气流，直冲云霄。气流中夹杂着碎石和金属残片，撞在凤凰翅膀上发出叮当响。
“躲开！”东方墨白大喊。
凤凰侧身避过，羽翼掀起狂风。许清歌差点松手，被叶玄音一把拽住手腕。
“谢谢。”她喘口气。
“别谢太早。”叶玄音盯着前方，“这些风眼，像是某种阵法节点。”
东方墨白摸出残简碎片，贴在额头。金纹一闪，脑内响起断续的声音：
【人皇旧阵·九宫锁灵】
【破解之法：以血引脉，以音破局】
【警告：非血脉者靠近即化尘】
信息消失得很快，但他记住了关键词。
“看来只能我去。”他说，“你们留在外面接应。”
“不行。”许清歌立刻反对，“你刚经历灵气暴走，现在进去等于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他反问，“总不能让凤凰直接撞进去？”
许清歌没说话，而是打开平板，调出刚才拍摄的照片。她放大其中一张，指着风眼边缘的一圈刻痕：“这是古苗文，和阿依娜背过的圣族禁术铭文一样。”
“写的是什么？”叶玄音凑近看。
“囚龙之契，封于九渊。”她翻译完，抬头，“这岛不只是阵法枢纽，还是个封印地。”
三人沉默了一秒。
“也就是说，”东方墨白缓缓开口，“我们可能正往一个关着大家伙的地方飞。”
“而且它快醒了。”叶玄音补充。
凤凰突然低鸣，翅膀收拢了一点，速度降了下来。
“怎么了？”东方墨白拍了下它的脖子。
凤凰没反应，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警告。
许清歌这时抬起头，望向后方云层。
“你们看。”
她声音很轻。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三道紫色雷光正从远处疾驰而来，速度快得不像闪电，倒像是被人扔出来的矛。
“不是自然雷电。”叶玄音迅速收回青铜尺，“那是追踪术。”
“谁追？”许清歌问。
“还能有谁。”东方墨白冷笑，“九重天的人，见不得我们好好观光。”
雷光越来越近，每一道都带着刺耳的嗡鸣。第一道擦过凤凰尾羽，空中炸开一团紫火，羽毛瞬间焦黑一片。
“它受伤了！”许清歌惊呼。
凤凰怒啸，双翼猛震，强行提速。但它毕竟载着三人，灵活性大减，第二道雷光紧跟着袭来。
“低头！”东方墨白扑过去把两人按下。
雷光从头顶掠过，击中前方云层，整片天空亮了一下，随即塌陷出一个黑洞，边缘还在不断撕裂。
“再这么下去，会被逼进风眼里！”叶玄音大喊。
“那就别让他们靠近！”东方墨白掏出残简碎片，咬破指尖抹上鲜血。
碎片亮起金光，他对着后方举起。
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出去。
三道雷光同时一顿，像是撞上了墙，原地炸开。
短暂安静。
但仅仅过了两秒，雷光再次凝聚，这次变成了六道，分两波包抄过来。
“一次只能挡一波。”东方墨白喘着气，“撑不了几次。”
“那你别撑了。”许清歌忽然说。
她摘下左眼的眼罩，露出那只琥珀色的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像是蛇。
“我来照路。”
“你疯了？”东方墨白抓住她手臂，“上次用异能你差点失明！”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甩开他的手，举起相机对准前方风眼岛，“我知道怎么进去。”
她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琥珀色眼球剧烈震动，一道光束射出，精准打在岛屿中央最大的风眼上。
那风眼骤然停止旋转，内部出现一条螺旋通道，隐约可见台阶向下延伸。
“走！”她喊。
凤凰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身后六道雷光追至洞口，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接连爆炸。紫火映红云层，余波震得整座岛屿都在晃。
进入通道后，风声骤减。四周变得昏暗，只有岩壁上偶尔闪过的符文提供微弱照明。
“你看到了什么？”叶玄音问许清歌。
“不止是通道。”她揉着太阳穴，“我看到下面有一具龙骨，还有……一把琴。”
“琴？”东方墨白一愣。
“焦黑色的，弦断了七根。”她闭上眼，“但奇怪的是，那些断弦在动，像是自己在重组。”
东方墨白心头一震。
他想起姬无月那把从不离身的七弦琴。
“难道……这里跟她有关？”
叶玄音这时轻抚青铜尺，尺面浮现卦象：“坎中满，离中虚——阴阳交错之地，命定之人将逢旧物。”
“翻译成人话。”许清歌说。
“有人要在这里找回过去的东西。”她看向东方墨白，“而你，会是开启它的钥匙。”
通道尽头是一片圆形平台，直径约五十米，地面刻满复杂纹路。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悬浮着一块青铜板，板面布满凹槽，形状像一把琴。
凤凰落在平台边缘，收起翅膀。
东方墨白跳下背，走向石柱。残简碎片在他手中发烫，金纹再次浮现。
脑内响起一句话：
【镇国曲残谱，唯有血祭可奏】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背后传来轰鸣。
回头一看，通道入口正在闭合，岩壁合拢的速度极快。而在最后一道缝隙消失前，一道紫色雷光硬生生挤了进来。
雷光落地，化作人形轮廓。
高挑，披甲，手持双刃。
血罗刹。
他站在那里，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找了好久。”他说，“人皇的血。”
东方墨白站到许清歌和叶玄音前面，握紧残简碎片。
凤凰展开翅膀，挡在三人身后，喉咙里滚出低吼。
血罗刹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紫雷。
“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东方墨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碎片，又看了看石柱上的青铜板。
他忽然笑了。
“这题超纲了。”他说，“但我可以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