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的手指刚按下“Y”，轩辕剑就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劈中，整把剑从剑柄到剑尖泛起一层暗金色的裂纹。他感觉自己的血瞬间冷了，不是冻的，是被人从身体里抽走的那种空荡荡的凉意，顺着经脉一路冻到骨头缝里。
右眼那道金纹像是被谁拿橡皮擦抹过，光一点一点熄灭，最后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灰印子。脑内原本刷个不停的弹幕，直接黑屏，连个“加载中”的提示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直接躺平。
“墨白！”许清歌几乎是滚着扑过来的，左眼的绷带还在渗血，但她顾不上这些，一把抱住他，左肩的火焰胎记微微发烫，像个小暖炉贴在他背上。她咬着牙，声音发颤：“别睡，听见没？你刚装完大尾巴狼，现在倒下算什么？”
东方墨白喉咙动了动，勉强挤出两个字：“……没睡，只是……电量不足。”
叶玄音跪坐在地，双手紧握那截断裂的青铜尺，指尖已经被割破，血顺着尺身流下。她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结，像是在听什么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不对……天地灵流在倒转。”她忽然睁眼，声音沙哑，“不是普通的灵气紊乱，是地脉在反噬，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吵醒了。”
话音刚落，天上的血月突然一抖。
不是错觉，所有人都看见了——那轮悬在头顶的血红月亮，像是被人按了放大键，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几乎成了紫黑色。
紧接着，七道猩红的光柱从月面射下，精准地落在武当山周围的七个山头。光柱落地的瞬间，大地猛地一颤，像是地底有头巨兽翻了个身。
“趴下！”萧寒玥低喝一声，霜魂剑插进地面，剑身嗡鸣不止，剑柄剧烈晃动，像是要自己跳出来。
地面开始裂开，裂缝像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咔嚓声此起彼伏，脚下的岩石一块块崩碎。远处的山体轰然塌陷，树木连根拔起，被裂缝吞噬得干干净净。
阿依娜脸色一变，抬手一召，噬魂蛊王从她指尖飞出，化作一道黑影钻入地缝。几秒后，蛊王狼狈地飞回，翅膀边缘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地脉封印松了。”阿依娜咬牙，“底下有东西在往上顶，不是阵法，是活的。”
叶玄音猛地吐出一口血，手中的青铜尺彻底碎成三截。她靠着许清歌的肩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九劫第二重……地劫……来了。不周墟的封印……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姬无月抱着那把焦黑的七弦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星图在她指尖浮现，与血月的光柱形成对峙之势。
她抬头看了眼东方墨白，见他还靠着许清歌勉强站着，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许清歌替他答，“但他要是倒了，我们谁都走不出去。”
姬无月点点头，指尖一用力，琴弦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那就让我来弹完最后一段。”
她闭上眼，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砸在空气里的铁钉，钉住不断扩大的裂缝。星图在她头顶缓缓旋转，与血月的红光僵持不下。
萧寒玥咬破指尖，在霜魂剑上划出一道血痕，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冰墙横在众人前方，挡住从裂缝里喷出的黑雾。
阿依娜则将虫丝披风一展，骨铃轻响，十几只蛊虫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织成一张网，拦住几道突然窜出的血影——那是血罗刹残魂的分身，正想趁乱偷袭。
“别碰它们！”叶玄音突然喊，“那些影子是活祭引子，沾上就会被拖进地缝！”
话音未落，一道血影扑向姬无月后背。
许清歌猛地将东方墨白推开，自己侧身一挡，左肩的火焰胎记骤然亮起，烧得那道血影“滋”地一声化作黑烟。
“你疯了？！”东方墨白伸手去拉她，手刚碰到她肩膀，就被一股热浪弹开。
许清歌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个笑：“刚才你切断血脉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同不同意。”
姬无月的琴声越来越急，最后一个音符即将落下。
她的指尖已经全是血，琴弦也被染得通红。那根最细的弦“铮”地一声断了，打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深口。
但她没停。
最后一个音，她用指甲狠狠刮过断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
整个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血月的光柱微微一滞，地缝的扩张速度明显放缓，裂缝边缘的岩石不再崩塌，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按住。
然而，就在众人刚松一口气时——
“轰！！！”
百米深的主裂缝猛然炸开，黑雾如潮水般涌出，雾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锁链和断裂的石柱，像是某种远古建筑的残骸。一股低沉的龙吟从地底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姬无月身子一软，琴从膝上滑落，断弦一根根掉在地上。她嘴角溢血，却还死死抓着最后一根完整的弦，塞进怀里。
“够了……”她喃喃，“至少……拖了三分钟。”
叶玄音靠在石壁上，喘着气：“三分钟……足够测算出不周墟的入口坐标了。”
萧寒玥的冰墙开始龟裂，霜魂剑嗡鸣不止，像是在预警。她盯着裂缝深处，声音冷得像冰：“三分钟不够。那东西……快上来了。”
阿依娜的噬魂蛊王在她肩头颤抖，虫翼微微抽搐。她抬手摸了摸蛊王，低声道：“别怕，这次不是你一个人在扛。”
东方墨白扶着许清歌站起来，右眼依旧黯淡，但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被抽空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回流。不是人皇血脉，更像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在经脉里悄悄爬行。
他抬头看天。
血月依旧高悬，但边缘已经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食。
“墨白。”许清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血罗刹的残魂……没散。她在等，等我们跳下去。”
东方墨白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裂缝深处，那股龙吟声越来越近，黑雾翻滚，隐约可见一双巨大的眼睛在雾中睁开，金色的竖瞳，冰冷地盯着他们。
姬无月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阿依娜按住肩膀。
“别动。”阿依娜盯着裂缝，“你琴都弹断了，还想拿命去填？”
“那总得有人……”姬无月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指着裂缝边缘。
众人顺她手指看去。
许清歌的左脚，已经踩在了裂缝边缘的碎石上。她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左眼的绷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清歌！”东方墨白冲她喊。
她没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解开了左眼的绷带。
一道血痕从她眼角延伸到下巴，像是被人用刀划过，但那道伤下，隐隐有红光在跳动。
“你说过。”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要带我去看真正的登天路。”
她站在深渊边缘，风吹起她的长发，左眼的红光一闪，像是点燃了某种古老的引信。
东方墨白往前冲了一步，却被萧寒玥一把拉住。
“让她去。”萧寒玥盯着那双从黑雾中睁开的金瞳，声音低沉，“这是她的劫。”
许清歌站在裂缝边缘，左眼的红光越来越亮。
她抬起脚，缓缓向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