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国边境的风，裹着沙砾和血腥气，刮在人脸上像刀割。
凌洛漓站在黑风谷谷口，望着远处蠕动的黑影——那是成百上千被邪术控制的士兵，他们脖颈上的黑色骨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整齐地朝着谷内深处移动，像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些士兵的步伐，比信上写的更整齐。”商逸冰握紧了腰间的冰魄剑，剑身倒映着她眼底的凝重，“不像是被邪术模糊了神智，更像是……被精确操控着。”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岩带着三名修士策马赶来，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时，动作踉跄了一下，露出半边缠着绷带的脸——是石磊，三个月前在断魂崖断了左臂，此刻空荡荡的袖管被布条系在腰间，手里却仍攥着一把重弩。
“洛漓哥，逸冰姐！”石磊声音沙哑，“后面又追来一批，骨链上的符文变了，像是能互相感应，我们的阵法被他们冲散了！”
凌洛漓指尖凝起一道冰棱，随手弹向谷口的巨石，冰棱没入石中三寸：“赵岩，带石磊去左侧山腰设伏，用‘裂石弩’打断他们的阵型。逸冰，跟我从正面突破，注意他们骨链的共鸣频率，找到操控源头。”
“等等！”商逸冰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泛着冰蓝，“你看那些骨链的排列——是不是像某种阵法？”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黑影移动的轨迹，竟在沙地上勾勒出半个残缺的六芒星。凌洛漓瞳孔骤缩：“是‘蚀灵阵’的变种！他们在献祭活人，补全阵法！”
话音未落，谷内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嚎。商逸冰脸色一白——那声音，像极了三年前在桃花谷救下的那个被拐孩童。
“走！”凌洛漓拽着她冲进谷内，冰魄剑划破夜色，斩向最前排的士兵。可那些士兵被砍倒后，伤口竟在骨链的光芒下迅速愈合，爬起来继续前进，眼中的赤红更盛。
商逸冰的冰莲术在他们身上炸开，寒气冻结了伤口，却冻不住骨链的微光。她看着士兵脖颈上的骨链，突然想起祖父医书里的记载：“这是‘共生链’！邪术寄生在骨链里，与宿主共享生命，除非毁掉骨链，否则杀不死他们！”
“我来！”石磊的重弩突然从山腰射来，弩箭裹着灵力，精准地击碎了一名士兵的骨链。那士兵瞬间瘫软在地，眼中的赤红褪去，只剩下茫然——他恢复神智了。
“有效！”凌洛漓剑势一变，专挑骨链下手。商逸冰则凝聚冰脉灵力，在沙地上画出冰纹，暂时冻住士兵的脚步，为赵岩等人争取时间。
厮杀中，商逸冰的余光瞥见一名士兵怀里，竟抱着一个昏迷的孩童。她心头一紧，翻身掠过去想抢人，却没注意到那士兵的骨链突然暴涨，缠住了她的手腕！
“逸冰！”凌洛漓挥剑斩断骨链，却被另一道黑影撞开。商逸冰看着手腕上迅速蔓延的黑纹，突然想起桃花谷水潭里的倒影——那丝紫色光芒，竟与骨链的邪气一模一样。
“这邪术……”她声音发颤，灵力运转瞬间滞涩。士兵趁机将孩童抛向谷内深处，那里的六芒星阵法，已亮起刺目的红光。
凌洛漓扶住她，指尖的冰灵力疯狂涌入她体内：“别硬抗！”他看着她手腕上的黑纹，心脏像被攥住，“当年你为了护我，在断魂崖挡下的那道邪气，是不是就是这个？”
商逸冰一怔，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她确实替他挡过一道紫色邪气，只因他说“医者该护着伤者”。原来那不是意外，是早就埋下的伏笔。
“洛漓，”她突然笑了，抬手擦掉他脸颊的血污，“还记得你说过‘生同衾，死同穴’吗？”她猛地推开他，冰莲术朝着阵法中心爆发出最强一击，“现在，换我护你一次。”
冰蓝色的光芒在谷内炸开，暂时逼退了黑影。凌洛漓看着她被骨链缠绕的背影，突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那时她的白裙沾着血，却笑得比阳光还亮。
“商逸冰！”他嘶吼着冲过去，却被赵岩死死拉住。
“洛漓哥！她在补全冰莲阵！那是她的本命术，强行打断会灵力逆流的！”赵岩的声音带着哭腔。
阵法中心，商逸冰的身影渐渐被红光吞噬，她最后望向凌洛漓的方向，口型无声：“等我。”
黑风谷的风，突然停了。士兵们脖颈的骨链瞬间崩碎，孩童的哭嚎也停了。只有凌洛漓跪在沙地上，手里攥着半片她冰莲术凝结的花瓣，花瓣上的冰纹，正一点点褪去蓝色。
赵岩递给他一块从士兵身上搜出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域”字。
“洛漓哥，”石磊声音发抖，“这是……域外邪族的标记。”
凌洛漓捏碎令牌，指节渗血：“备马。”
“去哪？”
“域外。”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等我，我就不能让她等太久。”
身后，黑风谷的沙地上，冰莲花瓣彻底化作水珠，渗入土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像一滴未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