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拦我么？”
林凡就这么平静地吐出这句话。
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
可不知为何，鳄雀心头猛地一悸。
仿佛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连境界都感应不分明的人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炸药桶。
修行多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出的直觉在疯狂示警，这家伙，不好惹。
鳄雀那双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脑海中飞快地将自己知道的、类似年纪或外貌的人类高手过了一遍。
没有。
完全检索不到相关信息。
这也不怪他。
林凡的名头，如今主要在大夏北方和棕熊国的斯拉夫多神教内部流传。
大夏其他地方，消息也才刚传开不久，更别提国外这些鱼龙混杂的散修、妖族了。
“小子，你很好。”
鳄雀定了定心神，将那一抹莫名的心悸归咎于这该死的秘境环境。
最近他经历的这种诡异预感太多了，有时是危险，有时却只是虚惊一场。
“我会让你知道，成功惹怒我的代价。”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
妖族对上人族，最喜欢的从来就是以力压人，用强悍到不讲道理的肉身欺负对手。
鳄雀虽然已经踏足妖帝境，但这一点，他也没能免俗。
没有花哨的招式，甚至没有蓄力。
只是最简单、最粗暴的一记直拳，朝着林凡的面门轰来！
拳锋未至，那股裹挟着庞大气血之力和妖力的拳压，已经让周围围观的人群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诡异的是，这一拳的威力放在外界，足以引起明显的空间涟漪。
可在这秘境里，空气只是发出沉闷的爆鸣，空间本身却稳固得纹丝不动。
这里的空间强度，明显远超外界。
面对这袭来的一拳，林凡没有躲。
他左脚向侧后方半步，右脚猛地向下一跺，咔嚓！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杆由岩石凝结而成的笔直长枪破土而出，被他稳稳握在手中。
几乎同时，细密的雷光在他周身噼啪闪现，迅速缠绕上石枪，将那灰褐色的枪身映出一层朦胧的银白色光泽。
失去了二傻子化形的神兵，林凡自然不会蠢到空手对敌。
模拟土系异能虽然只有归元境层次的威力，但制造这种石枪，胜在就地取材，用之不尽。
“破！”
林凡低喝一声，石枪如毒龙出洞，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鳄雀轰来的拳锋正中！
轰！
灵力与雷光轰然爆发。
狂暴的气浪向四周席卷，扬起漫天尘土。
鳄雀只觉拳头上传来一股尖锐而磅礴的巨力，竟震得他气血翻腾，控制不住地向后“噔噔噔”连退三步！
他站稳身形，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却隐隐发麻的拳头，再抬头看向林凡时，那张布满鳞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家伙....怎么可能把自己击退？
林凡这一出手，宗师境的气息便再也掩饰不住。
在场之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小青和小白。
一年前分别时，林凡明明和她们一样，只是个在永生教底层挣扎的灵慧境小妖。
如今...竟已踏足妖王（宗师）之境？
这修行速度，未免太骇人了！
林凡一击得手，手中石枪却承受不住方才那狂暴的灵力运转方式，“咔嚓”一声，从枪尖开始崩出无数裂痕，随即哗啦碎成一地石渣。
鳄雀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嗜血狰狞的笑容。
“小子，没了武器，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然而，回应他的，是林凡再次伸手，凌空向地面一抓——
又一杆崭新的石枪破土而出，被他握在手中。
“Sorry啊，”林凡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点贱兮兮的调侃，“我的武器，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提枪再上！
砰！
石枪再次与鳄雀的重拳对撞，毫无悬念地炸成漫天石粉。
可另一杆石枪，已经悄无声息地从林凡身侧的地面钻出，悬浮在他手边，仿佛随时待命。
就这样，林凡开始了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战斗方式。
石枪，一杆接着一杆地从地面凝聚而出。
灌注灵力，挺枪直刺或横扫。
枪碎，再凝。
再碎，再凝。
这些石枪质地普通，在相当于归元境的异能凝聚下，其实和钢铁也差不了太多。
然而在妖帝级的力量碰撞下，石枪却显得脆弱不堪，往往只有一击之力。
可架不住的是，林凡有无数个“一击之力”。
这种近乎“献祭”武器的打法，在寻常修士手中，通常是最后搏命的无奈之举，消耗巨大且难以持续。
但在林凡这里，却成了他如今对敌的战术。
九转玄阳枪法的精妙招式，在一次次石枪的崩碎与重生间轮番上演。
虽然每次威力都因载体脆弱而有所折损，但那至阳至刚、涤荡邪祟的枪意，却一次比一次凌厉。
更重要的是，鳄雀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这家伙的节奏！
想凭借速度擒住林凡，对方却滑得像条泥鳅，步法诡异，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
想硬拼，那灌注了灵力和雷光的石枪砸在身上，虽然破不开他妖帝境的肉身防御，可那股震荡之力却结结实实，打得他气血翻腾，暗伤隐隐作痛。
说起来，鳄雀也是倒霉。
他刚晋升妖帝境不久，意气风发，结果就撞上了孙智率领的永生教队伍。
孙智因念头通达晋升大宗师，又将望舒长老的遗体炼成了同境界的伏尸，实力非常恐怖。
一对一的情况下，鳄雀根本不是对手。
那天若不是孙智的主要目标是营地里另一位大宗师，根本没工夫理会他，鳄雀恐怕早就成了伏尸爪下的亡魂。
饶是逃过一劫，他体内也留下了些许暗伤，如今实力只剩全盛时期的九成左右。
此刻，在林凡这种不讲道理、无穷无尽的“石枪暴雨”之下，鳄雀只觉心浮气躁，憋屈得要吐血。
短短几十个回合，这位被视为营地守护神、最强者的妖帝，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人类宗师压着打！
至少在围观者眼中，是如此。
林凡的身影在碎石与烟尘中穿梭，石枪破碎的脆响与对撞的闷响不绝于耳，竟隐隐占了上风。
但林凡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攻击，最多让鳄雀吃点暗亏，根本造不成决定性的伤害。
失去趁手兵器的他，越级作战并非不可能，但绝非现在这种状态。
身处这个诡异的秘境，他连腾云驾雾都不敢轻易施展，生怕动静太大，再次引来那个不可名状存在的注视。
至于法天象地那种大招，更是想都别想。
一旦用了，分分钟就会被锁定。
“小子...我要你死！！”
鳄雀的怒吼中充满了暴戾与羞愤。
他一直被压制，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类宗师，爆发力强得离谱，若是给他一柄真正的神兵，甚至真有威胁到自己性命的能力。
如果就这么拖下去，凭着自己妖帝境浑厚的妖力和气血，或许真能耗到对方力竭。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胜利。
他想要的，是干净利落、碾压式的胜利！
是要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小子的血，重新树立自己在这个营地无可动摇的威信！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拥有九息服气在身的林凡，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
真要拼到最后，先趴下的一定是鳄雀。
不过，鳄雀显然不打算再忍了。
“吼！”
他猛地向后跃开数丈，双臂一张，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天赋妖术，控水！
几乎同时，营地后方传来隆隆水声。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数道水流如同活过来一般，自营地后方鳄雀所属的帐篷里冲天而起，在空中一个折转，朝着林凡所在的位置狠狠撞来！
水流未至，一股林凡异常熟悉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
“小心！这水有问题！！”
一直在紧张观战的小青，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就尖声喊道。
但她话音未落，旁边一名一直盯着她的妖族壮汉，眼中凶光一闪，一记沉重的手刀已经狠狠砍在她的颈侧！
“呃！”
小青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软软栽倒在地。
旁边的小白惊怒交加：“你们...！”
话未说完，另一人也如法炮制，将她同样击晕。
尚未结丹的姐妹俩，在这群至少凝丹境起步的亡命徒中，实力确实不够看。
而此刻，那数道水流，已然扑至林凡头顶！
水幕遮天，林凡抬头，瞳孔中映出那汹涌而至的水柱，以及水流深处...那一闪而逝的、不祥的惨绿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