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人。”
沃斯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大山，压在了海拉的心头。
她周身翻涌的死亡神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渐渐平息下去。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却比刚才凝聚着神力时更加危险，像淬了毒的寒冰，死死地钉在沃斯身上。
花园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阿库娅不敢再摇沃斯的胳膊，杰瑞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悄悄躲到了汤姆的身后。
迈特·凯那张永远热血沸腾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黑衣女人的气势，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的杀气。
海拉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看着沃斯，那目光仿佛在解剖他，审视他，从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到他身后那群千奇百怪的“同伴”。
她想起了沃斯说过的那些事。
洛基，齐瑞塔大军，黑暗精灵·····
这些词汇在她被封印的万年时光里，是完全陌生的。但她能从沃斯轻描淡写的叙述中，听出那背后隐藏的惊心动魄。
她无法判断真伪。
母亲弗丽嘉的眼泪和愧疚，奥丁那不合常理的“悔恨”，还有托尔的默许……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佐证着沃斯的话。
可理智上，她无法接受。
阿斯加德，她曾经用铁与血征服的九界之巅，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一群来历不明的“东西”来拯救？
她的荣耀，她的过去，她的存在，被奥丁抹去。如今，连阿斯加德最后的尊严，也要被这群人踩在脚下吗？
不。
她不相信。
言语可以是谎言，功绩可以被编造。
但力量，不会。
在阿斯加德，力量是唯一的真理。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海拉的唇边溢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沃斯，而是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还在对着喷泉流口水的阿库娅，到一脸警惕握紧狼牙棒的大和，再到那个摆出格斗架势的浓眉男人。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到沃斯身上，那份高傲与轻蔑，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你们的‘来头’，我不感兴趣。”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沙哑的质感，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们所谓的‘功劳’，我也没亲眼见过。”
她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草地无声地枯萎，化为黑色的灰烬。
“阿斯加德的法则，向来很简单。”
她抬起手，一柄漆黑如夜的长剑在她掌心凝聚成形，剑身上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力量，决定一切。”
她用剑尖，遥遥指向沃斯，以及他身后的所有人。
“你们不是自称‘新主人’吗？那就用阿斯加德的方式，来证明你们的资格。”
海拉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嗜血的弧度。
“竞技场。”
她吐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众人心头的战鼓。
“我等着你们。”
话音落下，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傲慢与不屑。
“你们可以一起上，我没意见。”
此话一出，花园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哇哦！打架！打架！”阿库娅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输的人要请客喝酒吗？我可以当裁判！我宣布，现在开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阿尔托莉雅捂住了嘴。
“不要添乱，阿库娅。”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很严肃，她握着看不见的圣剑剑柄，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海拉手中的长剑，感受着那股纯粹的、令人战栗的力量。
“哦哦哦！这澎湃的战意！这就是青春的呐喊吗！”
迈特·凯瞬间热血上头，他一个后空翻跳到队伍最前面，对着海拉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强大的对手，正是磨砺青春最好的磨刀石！我接受你的挑战！”
“吱吱吱！（打她！用薯片砸她！抢了我们的花园还这么嚣张！）”杰瑞挥舞着小拳头，躲在汤姆身后上蹿下跳。
汤姆则默默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棒球棍，警惕地看着海拉身后的芬里斯。
大和将狼牙棒“阿建”往肩膀上一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满是兴奋：“听起来很有趣！好久没有放开手脚打一场了！”
只有沃斯，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看着海拉那张写满了“快来送死”的脸，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笑了。
他摘下墨镜，慢悠悠地擦了擦，然后重新戴回头上，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公主殿下亲自下场指点，这面子可太大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过，地点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竞技场太正式了，打坏了还要修，多麻烦。”沃斯摊了摊手。
“我看这后花园就挺好，地方宽敞，风景也不错，打完了正好可以开个烧烤派对。”
“你···”海拉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她预想过对方的反应，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凝重。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的轻松态度。
这是对她，对死亡女神，最赤裸裸的蔑视！
“看来，你是不敢了？”海拉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敢？不不不。”沃斯摇了摇手指，“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血腥。大家都是文明人，点到为止嘛。”
“沃斯！战斗就是青春！青春就是燃烧！怎么能点到为止！”迈特·凯在一旁激动地反驳。
“就是就是！打架就要用尽全力！不然还不如回家睡觉！”大和也跟着附和。
沃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群好战分子。
他转头看向海拉，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你看，不是我不想，是民意难违”的无奈表情。
“好吧，好吧，竞技场就竞技场。”
他摆了摆手，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让步。
“既然公主殿下兴致这么高，我们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沃斯看着海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的死亡神力，从海拉体内轰然爆发。整个后花园的鲜花绿草，在这一瞬间彻底化为飞灰，连坚硬的白玉圆桌上都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芬里斯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对着沃斯龇出了锋利的獠牙。
海拉死死地盯着沃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她收起长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在竞技场，等你们来送死。”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走。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芬里斯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
看着海拉离去的背影，花园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那个···我们是不是把天聊死了？”阿库娅小心翼翼地从阿尔托莉雅手掌下探出头，小声问道。
沃斯重新躺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不冰的果汁，惬意地喝了一口。
“没有啊。”
他看着阿斯加德那永恒的金色天空，懒洋洋地开口。
“我觉得，聊得挺好的。”
“接下来，就是友好的、增进邻里关系的···体育活动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