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
仅仅三秒。
镇妖塔的大门旋涡猛地一颤，一个人影被嫌弃地吐了出来，啪叽一下摔在众人面前的石板上。
正是刚刚那个豪言壮语的剑修，张莽。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桀骜自信。
全身裹满了漆黑腥臭的泥浆，名贵的法衣被腐蚀得破破烂烂，手里那柄引以为傲的长剑，只剩下半截剑柄。
他趴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呕出黑色的污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水镜上，那行灰色的字，宣告了他的结局。
【张莽，第三层，淘汰。】
【用时：三秒。】
演武场上，二百名学生看得头皮发麻。
“我靠！这就没了？”
“三秒？他连个水花都没扑腾出来？”
“第三层就这么恐怖？那可是筑基初期的妖魔啊！张莽好歹也是咱们剑修系排得上号的，就这么被秒了？”
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学生们，现在一个个脸色发白，看向镇妖塔的表情充满了畏惧。
这已经不是考核了。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高空之上，李恒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于心。
战斗，本就是修仙路上最好的磨刀石。
不经历生死，如何能磨砺出真正的锋芒。
就在人群骚动，无人敢再上前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符箓系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唐若玲。
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走到塔前，对着旋涡说了一句。
“我选，第一层。”
说完，她便迈步走了进去，身影瞬间被旋涡吞没。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被水镜吸引。
【唐若玲，第一层，考核中……】
水镜画面切换，第一层是一片阴森的乱石林。
唐若玲刚一落地，数十只人面怪鸟便尖啸着从石柱后扑出。
她却不慌不忙，双手一扬，十几张符箓飞射而出，瞬间组成一个简易的防御阵法，将她护在其中。
同时，又有数张攻击符箓化作火球雷光，精准地轰向怪鸟群。
“干得漂亮！唐师姐稳住！”
“符箓系还是有优势啊，只要准备充足，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唐若玲有条不紊地应对，学生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唐若玲的带头，让其他人也鼓起了勇气。
“妈的，怕个球！我选第一层！”
“我也选第一层！稳扎稳打！”
“我试试第二层！”
很快，学生们陆续做出了选择，绝大部分都涌向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入口。
水镜上，一个个名字亮起，又迅速地暗淡下去。
“啊！我的法器被那头猪妖撞碎了！”
一个炼器系的学生刚进第二层不到一分钟，就被一头浑身披甲的野猪妖魔一头撞飞，法宝碎裂，狼狈淘汰。
“哈哈哈，这个傻子，居然跟炼体系的妖魔比力气！”
“快看，那个法修，他被幻术迷惑了，在原地转圈圈！”
演武场上，学生们对着水镜指指点点，气氛从恐惧逐渐变得有些怪异，甚至有点像在看别人打游戏下饭。
韩厉抱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着，嘴里念念有词。
“第一层淘汰率百分之三十七，第二层淘汰率百分之六十二……啧，这数据，惨不忍睹啊。”
刘炼抱着剑，斜了他一眼。
“算这些有屁用？有这功夫不如想想自己选第几层。”
“我？”韩厉嘿嘿一笑，“我当然是选最稳妥的，第一层走起，积分拿满再说。”
刘炼撇撇嘴，没说话，但也没动。
显然，张莽那三秒的惨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动了。
方源。
他从人群中走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镇妖塔。
“方源要选了！”
“他肯定选第三层吧？他可是咱们这一届公认的强者。”
“不一定，我看他会选第四层，他那雷法，克制很多妖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方源走过了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的入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最终，停在了第五层的旋涡前。
全场哗然。
“第五层？！他疯了吗？”
“第五层的妖魔，据说已经是筑基中期的实力了！那和筑基初期完全是两个概念！”
“方源这是要干什么？跟林萧师兄较劲吗？”
韩厉和刘炼也愣住了。
“这家伙……来真的啊？”刘炼喃喃道。
方源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议论，对着旋涡，只说了两个字。
“第五层。”
身影没入。
水镜画面剧烈一闪，切换到了第五层的场景。
那是一片翻滚着岩浆的焦土世界。
方源的身影刚刚出现，一声震天的咆哮便从远处传来。
一头体型堪比卡车，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长着三颗狰狞狗头的巨兽，从岩浆池中一跃而出。
三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方源。
“卧槽！火焰三头犬！”
“这玩意儿是上古异种啊！虽然血脉不纯，但也不是筑基中期能对付的！”
所有学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三头犬中间的头颅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粗壮的岩浆火柱喷射而出，瞬间就到了方源面前。
方源不闪不避。
他抬起手，掌心雷光爆闪。
“五雷正法！”
一道比岩浆火柱更加粗壮、更加狂暴的紫色雷霆，从他掌心悍然轰出。
轰隆！
雷与火的碰撞，爆发出剧烈的冲击波，整个水镜的画面都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这狂暴的一幕震撼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沉闷的方源吗？
他的雷法，何时变得如此霸道，如此具有攻击性！
就在全院学生的注意力，都被方源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牢牢吸引时。
没有人注意到。
一个穿着朴素院服，身形娇小的女孩，默默地从人群的角落走出。
她穿过所有喧闹，走过所有议论。
一步一步，走过了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她一直走到了镇妖塔的最深处。
那个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第九层的入口前。
鹿渺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代表着最高难度的旋涡。
然后，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按在了入口的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