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璃看着他拉着自己袖口的手指，那手指修长，温热，不久前还强势地环过他的脖颈。
他心中那团被点燃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烧得更加灼热混乱，只是其中掺杂了更多难以言喻的警惕、悸动，以及一丝棋逢对手般的、冰冷的兴奋。
他反手握住了墨云清的手，力道不轻，带着一种重新确认主导权的意味。
墨云清没有挣扎，甚至顺从地放松了手指，任由他握着，只是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干净无垢的、全然信赖的笑容。
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从破损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
两人站在光影交界处，手牵着手，姿态亲昵，眼神却各自深藏着对方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洞悉的波澜。
教学结束了。或者说，真正的、更复杂的课程，才刚刚开始。而沈君璃忽然不确定，自己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唯一的“老师”。
自图书馆那个被尘埃与暧昧气息笼罩的黄昏后，沈君璃与墨云清之间，某些东西已然不同。表面上看，墨云清依旧是那个会依赖地跟在沈君璃身后、用清朗嗓音说着“听君璃的”、偶尔对陌生事物流露出纯净好奇的青年。
他对那本《末世之双王》仿佛真的失去了兴趣，再无提及，举止言谈间，那份恰到好处的懵懂与依恋也未曾改变。
但沈君璃知道，有些痕迹一旦留下，便再难抹去。
他时常会捕捉到墨云清凝视他时，那灰蓝色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懵懂能解释的平静微光；
会想起那个短暂却颠覆了他掌控感的吻，想起墨云清是如何从生涩的承受者，悄然转变为游刃有余的引导者。
那份隐藏在温顺表象下的、冷静而强大的内核，如同水下的冰山，偶尔展露一角，便足以让沈君璃心悸。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墨云清。
那份探究不再仅仅是出于对“未知存在”的警惕，更掺杂了某种连他自己都难以厘清的、被吸引又试图掌控的复杂心绪。
他依旧给予庇护，投喂晶核，在危险来临时将墨云清护在身后，但偶尔交握的手，指尖相触时传递的温度，或是不经意间落在墨云清发顶的、带着确认意味的轻抚，都染上了更深的意味。
那是一种沉默的圈地，一种无言的宣告。
墨云清对此照单全收。他享受着沈君璃日益明显的庇护与靠近，回以全心全意的依赖和偶尔“无意”流露的亲昵。
他像是最完美的学生，将沈君璃“教导”的一切
——无论是生存技巧，还是那些超越界限的触碰
——都吸收、内化，然后以一种更自然、更深入骨髓的方式反馈回来。
他不再需要刻意模仿懵懂，因为那份依赖与亲近，已然成为他面对沈君璃时最本能也最真实的反应。
只是在沈君璃看不到的角度，那灰蓝色眼眸中的平静，越发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