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只有行动时衣料的摩擦声和物品落入手提袋的轻响。
沈君璃周身的低气压直到他们离开商场，重新步入晦暗的街道，才稍稍散去些许，但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锐利并未完全消失。
他选择的过夜地点是离商场几个街区外的一栋独立小公寓楼顶层。
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入口狭窄易于防守，且他提前清理过，没有丧尸和人类活动的痕迹。
公寓内灰尘遍布，但结构完好。
沈君璃熟练地检查了门窗，用找到的家具做了简易加固，然后在客厅相对干净的角落铺开了睡袋。
他依旧沉默，动作利落，只是偶尔瞥向安静跟在身后的墨云清时，目光会变得异常深沉。
夜色完全降临，城市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不明生物的嚎叫或风声穿过废墟的呜咽。
沈君璃没有生火，只在窗边留了一条缝隙，让稀薄的月光流淌进来。
他靠着墙壁坐下，闭目养神，但全身肌肉并未完全放松，指尖有微弱的电弧不时明灭，显示出他内心的戒备并未因白日的杀戮而平息，反而因墨云清的存在而更加紧绷。
墨云清很安静。
他学着沈君璃的样子，在铺开的睡袋旁边坐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朦胧。
他没有试图说话，只是偶尔，会轻轻动一下，让两人的肩膀或手臂似有若无地挨着。
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沈君璃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是安抚，也是无声的靠近。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沈君璃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他睁开眼，侧头看去，只见墨云清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脑袋轻轻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张褪去了所有青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俊美脸庞，此刻一片安宁，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轻微而均匀。
沈君璃身体僵了一瞬。
他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商场里那些污言秽语和血腥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随之涌起的是一股更沉郁的、混杂着暴戾与某种奇异满足感的情绪。
这个人，这个强大又神秘、干净又懵懂的存在，此刻毫无防备地靠着他。
那些肮脏的目光和言语，再也无法触及他分毫。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墨云清脸颊时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极轻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珍重，拂开了他额前垂落的一缕碎发。
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常人稍低，但已不再是冰冷的死物感。
墨云清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触碰，无意识地往他肩窝处更依偎了一点，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类似猫科动物满足时的咕噜声。
沈君璃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重新闭上眼睛，但这一次，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微不可察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