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璃能清晰地感知到墨云清的变化,不仅是语言趋于流畅,更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缓慢而坚定的“复苏”。
最初的征兆是体温。
那死物般的冰冷,在某一天沈君璃习惯性探他额头时,指尖传来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
皮肤上不祥的青灰色逐渐褪去,变为略显苍白却接近人类的肤色。
干枯的墨发重现光泽,五官轮廓在褪去尸僵后,显露出一种近乎妖异的俊美。
最明显的是眼睛,灰蓝色的瞳孔越发清澈剔透,偶尔流转过宝石般的光泽。
若不细看那过分清澈的眸子和些许苍白,他静立时已与常人无异。
而“觉醒”,在一次意外遭遇中猝然降临。
那是在一片被变异植物侵蚀的城镇边缘,一株伪装成废弃藤蔓的嗜血魔棘猛然发难。
粗壮生满倒刺的墨绿藤条如巨蟒从地下暴起,缠向沈君璃,同时地面窜出毒刺,空气弥漫开令人眩晕的甜腻花粉。
沈君璃雷光乍现,斩断数根藤条,但更多的蜂拥而至。
这至少四级的魔棘能力诡异,他正欲全力爆发雷域,一直安静跟在稍后的墨云清,动了。
没有惊慌笨拙。
他甚至没看袭向沈君璃的藤条,目光投向魔棘根系所在,眼神平静,带着惯有的、近乎漠然的观察意味。
他抬起了手。动作随意。
“轰!”
炽热的苍白火焰凭空在几根最粗壮、即将缠上沈君璃腰际的藤条上爆燃!
骇人的高温瞬间将其烧成焦炭,断裂处噼啪作响。
同一刹那,魔棘主体周围地面凝结出厚厚幽蓝冰晶,凛冽寒气向上蔓延,冻住大半根茎和挥舞的副藤。
冰火夹击,让魔棘发出无声的精神尖啸。
攻击未止。
墨云清虚握的另一只手,引发了内部破坏。
翠绿带暗金纹的荆棘尖刺从被冻结的魔棘内部穿刺而出,带着掠夺生机的霸道气息撕裂其活力。
然而,就在魔棘残存的几根未被冰冻、最为坚韧、且覆着金属般暗沉光泽的主藤,如同垂死反击的毒龙,骤然加速,以刁钻角度刺向沈君璃背心与墨云清面门时,
墨云清甚至没有改变姿势,只是那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
“铮——!”
清越如金石交击的锐鸣响起。
那几根势如破竹的金属化主藤,在距离目标仅余寸许之际,突兀地僵在半空。
紧接着,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冷冽银光的金属丝线,毫无征兆地从藤条内部、表面、甚至周围的空气中浮现、凝聚、绞合!
这些银丝并非实体,而是纯粹凝练的金系能量所化,带着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
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缠绕、切割、收束。
“嗤啦——!”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那足以抵挡普通刀剑劈砍的金属化藤条,在这银丝绞杀下,如同脆弱的枯枝,被精准地切割、分解、崩碎成无数失去活性的金属与植物碎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