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感觉如何？”
墨云清自然无法回答，只是努力地、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尾巴尖，表示自己还活着。
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沈君璃，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伸出手指，隔空探查了一下墨云清的气息，点头道：
“气息平稳了些，毒性暂时无碍。
但元气大伤，需好好调养。”
他起身，撤去了那个小型的隔绝禁制
——这个举动意味着他对墨云清的戒心降低了一些。
然后，他端来那个玉碗，里面的灵草汁液已经换过，更加新鲜浓郁。
这次，他用一根细小的玉勺，舀起一点点汁液，小心翼翼地递到墨云清的吻边。
“你虚弱至此，无法自行进食。
这是用固本培元的‘青灵草’和‘玉髓芝’调制的汁液，对你恢复有益，试着喝一点。”
墨云清顺从地、艰难地微微张开嘴，任由那清甜温润的汁液流入喉中。
灵液入腹，化作细微的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他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吞咽着。
沈君璃极有耐心，动作轻柔，没有一丝不耐烦。
喂完小半碗灵液后，他又用湿棉巾，轻轻擦拭墨云清吻边和鳞片上沾到的些许汁液。
接下来的几天，沈君璃的生活规律而专注。
他每日定时为墨云清检查伤口、换药、输入灵力温养经脉、喂食灵液。
他甚至不惜耗费自身修为和珍贵的药材，炼制了更适合妖族体质的丹药，化入灵液中给墨云清服用。
静心阁平日少有人来，偶尔有师弟师妹或执事弟子前来请示事务，都被沈君璃以“闭关静修”为由挡在门外。
他将墨云清的存在保护得很好。
在沈君璃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墨云清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的预期。
不过三五日，他已经能勉强抬起头，虽然依旧无力爬行，但眼神明显清亮了许多，对沈君璃的靠近也不再仅仅是本能地接受，而是会微微转动蛇瞳，似乎在“看”着他。
这一日，沈君璃照例为墨云清换药。
当他解开旧的纱布，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了初步的愈合，长出了淡粉色的新肉，周围的黑色毒气也几乎消散殆尽时，他清冷的眸中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恢复力.......”
他修长的手指虚抚过伤口边缘，感受着那蓬勃的生机，
“绝非寻常墨鳞蛇能有。
你究竟是何来历？”
墨云清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异常恢复力引起了沈君璃更深的怀疑。
但他此刻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墨色的眸子“望”着沈君璃，然后微微低下脑袋，轻轻蹭了蹭沈君璃还未收回的手指。
指尖传来冰凉而光滑的触感，带着一丝依赖和亲昵。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让沈君璃的手指微微一僵。
他垂眸看着主动蹭自己手指的小蛇，它眼中的戒备和疏离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信任？
半晌，沈君璃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探究之色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罢了，无论如何，你既无恶意，我便护你周全，直至你痊愈。”
他重新细致地为墨云清上药、包扎，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
包扎好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破天荒地用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两下墨云清头顶冰凉的鳞片。
“既然决定留下你，总该有个名字。”
沈君璃看着那一身墨玉般的鳞片，沉吟片刻，
“通体墨色，便叫你‘玄墨’吧。”
玄墨。
墨云清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阿璃即使不记得自己，也会本能想出自己的部分名字啊......
那......他到底跑什么啊......
他再次用脑袋蹭了蹭沈君璃的指尖，算是回应。
阳光暖暖地照在一人一蛇身上，静谧而安详。
沈君璃看着掌心下乖巧的小蛇，心中暗想：
或许，这静心阁多了个伴儿，也不错。
只是，他心底深处那缕关于这小蛇真实身份的疑云，并未真正散去，只是被这短暂的温情暂时掩盖了。
而墨云清也清楚，他的“伪装”不会永远有效，恢复实力和应对可能的身份暴露，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
但现在，他只想享受这被阿璃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时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静心阁仿佛真的成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安宁角落。
沈君璃的生活规律依旧，修炼、处理门派事务、然后便是照料“玄墨”。
墨云清，或者说现在的玄墨，伤势恢复得极快。
不到半月，他已经能自如地在软榻上小范围活动，伤口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在墨玉般的鳞片间若隐若现。
他的妖力也在缓慢恢复，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压制着，只表现出比刚开灵智的小妖强上些许的水平，乖巧得近乎温顺。
沈君璃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警惕却日渐被一种习惯性的照料和淡淡的陪伴感所取代。
他开始允许玄墨在屋内有限度地活动，甚至偶尔会将他捧在掌心，带到窗边，让他晒晒太阳。
这一日，天气晴好。
沈君璃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处理几份门派送来的卷宗。
玄墨则盘踞在书案一角一个铺了软垫的小竹篮里
——这是沈君璃前几天特意为他准备的“窝”。
虽然墨云清更喜欢和沈君璃一起睡在床上，不过在床上没有在这里里工作的沈君璃近。
阳光透过窗户，暖融融地洒在墨色的鳞片上，舒服得让玄墨有些昏昏欲睡。
他半眯着蛇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正在伏案书写的沈君璃身上。
阳光勾勒着沈君璃清俊的侧脸轮廓，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落笔沉稳，字迹清逸洒脱，带着一股独特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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