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冲上坡顶，阳光刺眼。
王皓站在车尾，洛阳铲横在胸前，盯着宫本太郎。宫本也看着他，手慢慢抽出刀来。两人中间隔着几十米的尘土和风沙，谁都没动。
雷淞然趴在地上，枪抱在怀里。他刚才差点喊出声，现在喉咙发干，手指贴着扳机不敢动。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开枪，一枪打不中，后面就没机会了。
可右边那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枪，正要瞄准王皓。
就是现在！
雷淞然猛地从弹药箱后探出身子，单膝跪地，把步枪架在箱子边缘。他眼睛死死盯住那人，屏住呼吸，扣下扳机。
“砰！”
第一枪偏了，打在对方肩膀上方，碎布飞起来一块。那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枪歪了一下。
雷淞然咬牙，拉栓上膛，再瞄。
“砰！砰！”
两声连响。第二枪打中胸口，那人身体一震，仰面倒下，枪脱手飞出去老远。
追兵队伍一下子乱了半秒。左侧骑兵勒马减速，右侧包抄的两个黑衣人下意识低头躲闪，连宫本太郎都皱了下眉，眼角扫向倒下的手下。
“好！”龙傲天低吼一声，红缨枪握得更紧，“再来一个！”
史策迅速把算盘塞回袖子里，右手摸出一枚铜贝，夹在指间，眼睛盯着另一侧逼近的敌人。
王皓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但眼神亮了。他低声说：“好小子。”然后沉声下令，“继续压住右边！别让他们重新组织！”
雷淞然喘了口气，手有点抖，但不是怕的，是兴奋。他咧了下嘴，自己都没想到真能打中。这可是头一回拿活人当靶子，以前在山沟里打野兔都没这么紧张。
他低头检查弹仓，还剩三发。赶紧换弹，动作不太熟，子弹卡了一下才塞进去。旁边李治良还是缩在角落，脸白得像纸，双手死死抱着木匣，指甲都抠进木头缝里了。
可就在雷淞然开枪那一瞬间，李治良抬了下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像是吓的，又像是松了口气，最后变成一点点光亮。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肩膀没刚才抖得那么厉害了。
雷淞然看见了，没多想，只觉得心里一热。他拍了下李治良的肩：“哥，你挺住，弟弟我今天豁出去了。”
话音刚落，左边骑兵突然加速，马蹄翻起黄土，眼看就要冲到车尾。龙傲天大喝一声，红缨枪往前一送，枪尖直指马眼。
骑兵猛拉缰绳，马前蹄扬起，差点掀翻。那人稳住身子，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擦着龙傲天耳朵过去，火辣辣的疼。他骂了一声，枪杆横扫，逼退马匹。
“妈的！想撞老子？”他瞪着眼，“你骑的是马，老子手里是枪！”
王皓站在车尾不动，目光始终锁着宫本太郎。他知道这家伙才是主心骨，只要对方不出手，其他人就不敢贸然强攻。
宫本太郎确实没动。他站在原地，刀已出鞘，冷冷看着雷淞然的方向。刚才那一枪打死了他的人，但他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有眼神更冷了。
他缓缓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
埋伏在路边的两个黑衣人立刻调整位置，一个蹲下换弹，另一个悄悄绕向卡车前方斜坡，显然是想提前堵截。
雷淞然注意到了，低声道：“前面有人绕过去了！”
王皓点头：“别管他，先清掉侧面火力。司机！准备急转弯！”
驾驶室传来回应：“明白！”
雷淞然再次举枪，瞄准那个蹲着换弹的黑衣人。车身颠簸，枪口晃了一下，他稳住呼吸，等下一个起伏时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偏，落在那人脚边，溅起一串火星。那人反应极快，立刻滚向一边，藏进一块石头后面。
“操！”雷淞然骂了一句，“差一点！”
“你打得不错。”史策靠过来，声音不大，“第一次开枪能中一个，已经是命里带枪的人了。”
雷淞然咧嘴一笑：“那我是不是该改名叫‘雷神枪’？”
“少贫。”史策推他一把，“装弹，下一枪必须中。”
雷淞然收起笑，低头换弹。这次动作利索多了。他把空弹壳往地上一扔，重新趴好。
对面那个绕前的黑衣人已经爬到坡顶，正要举枪瞄准驾驶室。王皓看准时机，突然大喊：“动手！”
雷淞然抬枪就射。
“砰！”
这一枪正中对方手臂，那人闷哼一声，枪掉在地上。他想捡，又被一枪打在腿上，直接跪倒。
“成了！”龙傲天喊。
追兵阵型彻底被打乱。原本整齐的包抄队形开始混乱，有人犹豫要不要继续追，有人回头看宫本太郎的指令。
宫本太郎终于动了。他迈步向前，刀锋指向卡车，嘴里用日语说了句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那语气谁都明白——杀气腾腾。
“他来了。”王皓低声说。
“让他来！”雷淞然端起枪，“老子今天不走运，正好拿个东洋鬼子祭枪！”
史策从腰间抽出第二枚铜贝，夹在指间。龙傲天挺枪站起，挡在车尾一侧。
李治良依旧没动，但他把木匣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手指关节发白。
王皓举起洛阳铲，迎着阳光，影子拉得很长。
雷淞然盯着宫本太郎，手指搭在扳机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枪，都得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