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0 章 停！什么都不要说
和二姐匆匆告别，约定好晚上聚福轩详谈后，曹大镖头揣着刚刚从二姐那里软磨硬泡来的一点应急的普通解毒散和金疮药，脚下生风地往客栈赶。他心里惦记着剑雨的伤势，尤其是那不知名的毒，总觉得不踏实。
回到客栈，他先是像个变态一样，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房间的门窗。出门前，他灵机一动，从剑雨散落的头发里（希望她醒来不会介意）薅了几根长发，巧妙地系在门缝和窗棂不起眼的地方，做成简单的预警机关。此刻看到发丝完好无损，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侧耳贴在墙壁上听了听隔壁，那白胖子的鼾声依旧如同拉风箱，节奏稳定，看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这才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闪身进去，又迅速闩好。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剑雨依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蜷缩在床榻的里侧，背对着外面。
“喂，我弄了点药回来。”曹大镖头压低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
没有回应。
曹大镖头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凑近了些，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看到剑雨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剑雨？”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触手一片滚烫！
曹大镖头脸色骤变，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连忙将她身子扳过来。只见剑雨双眼紧闭，脸颊泛着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灼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操！发烧了！”曹大镖头骂了一句，心头一沉。这肯定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高烧不退足以要人命！
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到她身后，双手抵住她的背心，再次运转武当九阳功，将温和醇正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试图帮她梳理紊乱的内息，压制伤势。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剑雨昏迷之后，似乎失去了对自身内力的控制。她体内那股原本就霸道凌厉的本源真气，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充满了攻击性！而盘踞在她经脉里的那十几股异种真气，也像是受到了刺激，变得异常活跃，彼此冲突纠缠，将她本就脆弱的经脉冲击得濒临破碎的边缘！
曹大镖头的九阳真气一进去，就像是派了个居委会大妈去调解黑帮火并，瞬间就遭到了各方势力的围攻和排斥！他的真气属性虽能克制阴寒，但对于这种纯粹的内力暴走和属性冲突，效果大打折扣。
他只能咬着牙，拼命催谷内力，像个消防队员一样，哪里起火扑哪里，艰难地安抚着那些狂暴的能量，修补着濒临崩溃的经脉。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内力，远比与人打一场硬仗还要累。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从蒙蒙亮变成了大亮，又渐渐西斜。曹大镖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额头青筋暴起，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一下午！整整一下午的高强度输出！
等到他终于感觉剑雨体内那场“内力暴动”暂时被压制下去，狂暴的真气稍稍平复时，他自己也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内视一下，一下午的辛苦，竟然只勉强消除了她体内一成左右的异种暗劲，效果微乎其微。
“妈的……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曹大镖头虚弱地瘫倒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身体被掏空，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着剑雨虽然呼吸依旧急促，但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也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曹大镖头挣扎着爬起来。光靠内力不行，物理降温也得跟上。他记得以前看过的急救知识，发烧可以用温水擦拭身体辅助降温。
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下楼去找伙计要热水。
客栈大堂里，人不多。一个穿着绸缎长衫、脑满肠肥、手指上戴着好几个大金戒指的富商，正唾沫横飞地教育他身边一个七八岁、穿着同样富贵但一脸不情愿的小男孩。
“……看见没有！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没出息，就只能像他一样！”富商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肥硕的手指正好指向了刚从楼梯下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浑身汗湿跟逃难似的曹大镖头，“只能干这种给人送洗澡水的低贱活儿！一辈子没出息！”
曹大镖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那富商，差点气笑了。我他妈这是招谁惹谁了？累死累活一下午，下来打个水都能成为反面教材？
那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曹大镖头，又看了看他爹，小声嘟囔：“可是爹，他看着……不像伙计啊……”
“你懂什么！”富商眼睛一瞪，“穿得普通，脸色这么差，不是干粗活的是什么？难道还是什么武林高手不成？高手能是这副德行？”
曹大镖头本来不想搭理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傻缺，但累了一下午火气正大，闻言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位老板，以貌取人不好吧？我这是……刚练完功，消耗大了点。”
那富商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恍然大悟般，用更大的声音对他儿子说：“哦！原来是练把式的！那就更完了！读书不成才去练武，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将来不是给人看家护院，就是像他这样，连个像样的袍子都穿不起！儿啊，你可千万别学他！”
曹大镖头额头青筋跳了跳，感觉拳头有点硬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傻逼较劲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正好伙计提着一大桶热水过来了，曹大镖头懒得再废话，接过水桶，步履蹒跚地往楼上走。那富商还在身后喋喋不休：“看见没？提桶水都这么费劲，能有什么出息……”
回到房间，曹大镖头把热水桶放下，累得眼前发黑。他也没多想，直接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就准备用布巾蘸水给剑雨擦擦额头和手臂。
结果布巾刚浸入水里，一股灼热的白汽扑面而来！
“卧槽！忘了兑凉水！”曹大镖头被烫得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伙计给的是刚烧开的滚烫热水！
他看着那桶冒着腾腾热气的开水，又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指，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本来就累，还被个傻逼富商嘲讽，现在又被烫一下，简直是诸事不顺！
他骂骂咧咧地再次起身，提着空桶，黑着脸第二次下楼，准备去打点井水兑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到楼梯口，又撞见了那个富商和他儿子，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富商看到曹大镖头提着空桶下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我就知道”的嘲讽笑容，张开嘴，似乎又想发表一番他的“人生教育”。
曹大镖头这次是真忍不了了！
他没等富商说出第一个字，猛地抬起手，直接做了一个篮球比赛里的“暂停”手势，几乎戳到富商那张胖脸上，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道：
“停！什么都不要说！闭嘴！”
富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胖脸涨得通红。
曹大镖头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去后院打了半桶冰凉的井水，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从他们父子身边走过，上楼。
就在他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隐约听到身后那富商压低声音，带着不满和鄙夷对他儿子说：“……看看，这就叫恼羞成怒，没素质，没教养……”
曹大镖头的脚步顿住了。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富商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累了一天的疲惫，对剑雨伤势的焦虑，被莫名其妙当成反面教材的憋屈，被开水烫到的疼痛……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去他妈的冷静！去他妈的档次！
他放下水桶，一步步走到富商面前。
富商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光吓得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
话音未落，曹大镖头右手握拳，没有动用内力，纯粹依靠身体力量，快如闪电般一拳砸在了富商的下巴上！
“嗝儿……”富商眼睛一翻，后面的话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怪响，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半截朽木般，“噗通”一声直接栽倒在地，晕了过去。世界，瞬间清净了。
旁边那小男孩惊呆了，张着嘴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又看了看曹大镖头，小脸煞白。
曹大镖头甩了甩有点发麻的拳头，俯下身，从富商腰间扯下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塞到那个还在发愣的小男孩手里。
他指了指街对面那家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酒楼“聚福轩”，对着小男孩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蔼（但在小男孩看来可能更像狼外婆）的笑容：
“小子，听我的。拿着你爹的钱包，去对面聚福轩，点他们那最贵的招牌菜，敞开了吃！就当给你压压惊。至于你爹……”他踢了踢地上昏迷的富商，“让他在这儿睡会儿，凉快凉快，醒醒脑子。”
小男孩拿着沉甸甸的钱袋，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父亲，又看了看曹大镖头，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抱着钱袋，迈开小短腿就朝着聚福轩飞奔而去，速度那叫一个快！
曹大镖头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富商，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大半。
“妈的，跟老子斗？”他啐了一口，提起水桶，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转身上楼。
虽然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发泄了一下，但他心里清楚，剑雨的高烧和伤势，才是眼下最迫切需要解决的、真正的麻烦。
第35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