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艾拉交给医疗组后，没有回办公室。她站在训练场外看了很久。阳光斜照在空地上，几个学生正在练习风元素滑行，摔了又爬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封印那面镜子时，岩元素在掌心留下了一道浅痕。现在伤已经好了，但皮肤下还有一点温热的波动。
她走进训练场。地面是特制的耐冲击合金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回弹感。远处传来能量靶被击中的闷响，还有人喊“我又炸了！”。
学生b站在场中央，双手紧握，额头冒汗。他面前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岩石，表面布满裂纹，边缘不断剥落碎屑。突然“砰”的一声，石头炸开，碎片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红印。
自动警报灯闪了一下，防护罩没启动。
林晚走过去，蹲下来捡起一片碎石。石头很轻，像是被抽走了密度。
“你太想控制它了。”她说，“岩元素不喜欢命令。”
学生b喘着气：“可我怕它失控……上次有人炸穿了三号墙。”
“那次是我炸的。”林晚把碎石放在他手心，“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
学生b抬头看她。他知道这位导师曾经一个人挡住过整波虚空入侵者。
“再来一次。”林晚把手贴在地上，“这次跟着我的节奏。”
她的手掌泛起微光，地面上浮现出一圈圈波纹，像水一样扩散。学生b感觉到脚底有一股稳定的震动，和心跳慢慢对上了。
“别想着造东西。”林晚闭着眼睛，“想象你是山。不是山顶，也不是山腰，就是山本身。风吹不走，雨冲不垮。”
学生b深吸一口气，双手抬了起来。
这一次，掌心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核。灰褐色，六棱形，边缘光滑。它越转越快，周围的空气开始凝滞。
林晚嘴角动了一下。
“现在，给它一个形状。”她说，“不是命令，是邀请。”
学生b咬住嘴唇。他的手在抖，但眼神没离开那个核心。慢慢地，核心开始变形，拉长，两侧延伸出平台结构。
一台迷你版的元素方舟，在他手中成型了。
它只有巴掌大，船体上刻着简单的符文线条。底部亮起一圈淡黄色的光环，轻轻离地十公分。
林晚站起来，退后一步。
“成功了？”学生b声音发颤。
“还没完。”林晚指了指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派蒙玩偶。是林星瑶昨天落下的，脸上还沾着一点奶油。
迷你方舟忽然转向那个方向，光环亮度提升。下一秒，它自己飞了过去，稳稳停在玩偶下方，然后轻轻一震，把派蒙托了起来。
“哎？”学生b愣住。
方舟载着派蒙，开始移动。速度不快，但很稳。它绕场一圈，穿过两个训练用的能量环，甚至避开了半空中漂浮的教学无人机。
最后，它朝着生活区的方向飞去，消失在大门外。
场内安静了几秒。
“它……自己决定去哪儿了？”学生b问。
“说明它认主了。”林晚拍拍他的肩，“而且觉得你够格当导师。”
“可我没让它走啊。”
“守护者不需要事事听命。”林晚看着远去的方向，“它们会去找需要保护的人。”
学生b低下头。他的手还在发热，但不再是紧张那种烫。他从口袋里摸出训练日志，翻开新的一页。
写下了第一句话：今天我做出了第一个能自己行动的构造体。
林晚没再说话。她转身走向场边的记录终端，调出刚才的数据流。屏幕上跳动着频率曲线，其中一段和她体内的提瓦特系统产生了轻微共振。
她点了保存，顺手上传到公共教学库。
标签是：基础岩元素引导模板V1.0。
这时通讯器响了一声。是林晨曦发来的消息。
【c区镜子暂时稳定，能量读数正常。艾拉醒了，要见你。】
林晚回复：知道了，马上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训练场。学生b还在原地站着，望着方舟消失的方向。他的背挺得很直。
林晚朝实验室走去。
走廊灯光均匀明亮。路过一间教室时，里面传来学生讨论声。
“听说了吗？下周开放新区域实战考核。”
“真的假的？我妈说最近不太平。”
“怕什么，林导师都在呢。”
林晚脚步没停。
她经过监控摄像头时，抬手碰了碰耳侧的系统终端。一道加密指令发送出去。
后台日志更新：
【用户LY：启动“守护者培育计划”一级课程排期】
【覆盖科目：元素感知、意志同步、基础构造】
【首批学员名单生成完毕】
实验室门打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训练场的方向。
那台迷你方舟如果还在飞行，此刻应该已经飞过生活区广场。喷泉池边上，林星瑶正坐在长椅上吃冰淇淋。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个小光点正朝她飞来。
派蒙玩偶卡在迷你方舟顶部，脑袋歪着，一只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林星瑶舔掉滴下来的奶油，举起手。
光点调整轨迹，缓缓降落。
她一把抱住方舟和玩偶，大声说：“你们俩总算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方舟的光环闪了闪，像是回应。
林星瑶把冰淇淋举高，奶油滴落在方舟边缘，立刻被一层薄冰冻住。
她对着玩偶说：“妈妈肯定又要说我乱来，可这不是挺好嘛。”
玩偶没动。
但她坚持认为，它刚才笑了。
林晚推开实验室的门。
艾拉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数据表。她的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睛有了焦点。
“你来了。”她说，“我做了个梦。”
林晚坐到床边：“说什么？”
“梦见我在教课。”艾拉声音很轻，“台下坐满了人，都是孩子。他们问我，怎么才能不害怕。”
林晚点头：“那你怎么说？”
“我说……”艾拉顿了一下，“你可以害怕，但别停下。”
林晚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度正常，脉搏稳定。
“这个梦不错。”她说，“可以当教材用。”
艾拉勉强笑了笑：“你觉得……我能当导师吗？”
“你已经是了。”林晚指着终端屏幕，“刚才有个学生做出的方舟，走的是你设计的能量回路模型。”
艾拉看向屏幕，沉默了一会。
“我想试试。”她说，“明天就开始。”
林晚没有反对。她打开系统界面，新建了一个课程模块。
名称输入：新一代守护者·第一课。
确认键按下时，整个学院的公共屏同时亮起通知。
很多学生停下手中的事，抬头去看。
林晚站起身，把外套披好。
“休息够了就起来工作。”她说，“我们的时间不多。”
艾拉点点头，慢慢掀开被子。
她的脚碰到地面那一刻，地板上浮现出一圈极淡的金色纹路，转瞬即逝。
林晚看到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出门前，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