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滑动声刚响起，主控室的警报就亮了红灯。
苏然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出一串串参数。他盯着坐标漂移的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冷却系统已经启动，超距能量炮的炮管缓缓抬起，对准虚空裂缝深处。可导航信号一直在跳，量子定位完全失灵。
“不行。”他低声说，“维度曲率太强，自动校准跟不上。”
他的指尖停顿了一秒，擦过额角渗出的汗。这门炮不能偏，一旦打歪，连锁坍塌会波及三个平行宇宙。林星瑶刚才清掉的那些小怪物只是前哨，真正的核心还在十重维度之外的孵化场里藏着。现在窗口期只有七分钟，错过就得等下一轮能量潮汐。
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
银白色的长发扫过门框边缘，艾拉走了进来。她没说话，直接走到主控台前，把手放在能量导引环上。
“让我来。”
苏然抬头看她。
她的声音很稳，眼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明。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钥匙，也是唯一能感知真实坐标的活体锚点。
艾拉闭上眼。
下一秒，空气变了。淡金色的纹路从她脚下扩散开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阵列，一圈圈向外延展。她的身影开始出现重影，每一帧都像是存在于不同的时间线上。时空领域展开了。
“你看到了？”她问。
“看到了。”苏然立刻接入她的意识流，数据屏同步刷新。原本混乱的坐标点开始归位，十个维度的空间结构被逐一剥离、映射、锁定。
“目标坐标已提取。”系统提示音响起。
苏然的手指重新动起来。他在弹道模型里加入反熵补偿算法，调整飞行参数，把艾拉提供的神力轨迹转换成物理可执行的路径。
“充能进度90%……95%……”
“稳定住。”他说，眼睛盯着能量波动曲线，“别断。”
艾拉站着没动，呼吸平稳。但苏然注意到她左手微微颤了一下。这种级别的跨维度锚定对她来说还是有负担。
“还撑得住吗？”
“能。”她睁眼看了他一下，“快点。”
“锁定完成！”
“充能至98%……99%……发射！”
轰——！
一道七彩光流从炮口喷出，像一根极细的丝线，瞬间撕裂空间，穿过多重现实帷幕。那一刹那，整个控制室都被照亮，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
几秒后，遥远星域传来无声爆炸。监测屏显示：目标结构瓦解，能量读数归零。
苏然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误差不超过0.001光年。”
他看着数据屏，语气平静，可心跳还没降下来。这是第一次，科技和神力真正意义上完成了无缝协作。不是谁辅助谁，而是两种力量在同一个节奏里同步推进。
艾拉睁开眼，时空纹路慢慢消散。她身体晃了一下，脚下一软。
苏然伸手扶住了她手臂。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
没有说话。
但那种感觉很清楚——他们做到了。
过了两秒，艾拉站直身子，轻轻点头。
“下次可以更快。”她说。
苏然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打算有下次？”
“你不信？”
“我不是不信。”他转回操作台，“我是怕你哪天把自己当坐标原点焊死在系统里。”
“那你得写个防呆程序。”
“我已经写了。”他敲下保存键，“叫‘艾拉别作死协议’。”
她轻哼一声，走到另一侧监控屏前。画面上是孵化场残骸的实时影像，碎片正在被引力带牵引，逐渐远离主宇宙轨道。
“它们还会再来。”她说。
“那就再来打。”苏然调出下一阶段防御部署图，“这次我们知道它们从哪儿冒头。”
他话音刚落，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提示音。
【信号接入：加密等级S】
苏然点开文件包，里面是一段压缩过的战场录像。画面中央，一团漆黑的风暴正在成型，周围空间出现扭曲褶皱。
“虚空风暴……提前了。”
艾拉走近看屏幕，眉心微蹙。
“不是自然形成的。”
“你看出来了？”
“它的旋转方向不对。”她指着风暴核心，“正常虚空扰动是逆时针扩散，这个是顺时针收束——有人在操控。”
苏然放大画面，边缘区域浮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穿着类似旧时代科研服，胸前挂着一块发光铭牌。
“A-07项目组成员？”
“不。”艾拉摇头，“那是伪装。真正的A-07早就没了。”
她伸手触碰屏幕，指尖划过那道人影的脸。淡金纹路再次浮现，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倒置的星图符号。
“这是‘守门人’的标记。”
“你说你是守门人。”
“但现在有人冒充。”
苏然沉默了几秒，然后打开全域广播通道。
“启动一级战备预案。”他的声音冷静清晰，“所有战斗单元进入待命状态，元素方舟准备升空，能源中枢切换独立供能模式。”
命令下达后，他看向艾拉。
“你还能撑多久？”
“够打完这一仗。”
“不是问你能撑多久。”他盯着她，“是问你愿不愿意站到最后。”
她看着他，很久。
然后笑了下。
“我本来就在最后。”
警报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双频共振。远方星域的能量读数开始飙升，风暴扩张速度加快。
苏然坐回主控席，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
“那就继续。”他说，“我们还没打完。”
艾拉站到他身边，双手覆上导引环。
淡金色纹路再次亮起。
屏幕上的风暴图像被分割成无数数据块，每一帧都在被实时解析。弹道预测模型开始重建，新的打击方案自动生成。
苏然输入最终指令。
“超距能量炮，准备第二轮充能。”
“目标锁定中……”
“坐标确认。”
“发射程序就绪。”
他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艾拉闭上眼。
时空领域展开的瞬间，控制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实验服的身影冲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台冒着火花的终端机。
“苏然！快切断主电源！”那人喊道，“孵化场残留物触发了逆向共鸣，整个系统要被拖进亚空间了！”
苏然猛地抬头。
艾拉在同一时刻睁开眼。
两人同时看向中央屏幕。
原本稳定的能量曲线正急速下坠，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诡异上升的负值波形。
苏然的手指落下。
“发射！”
炮口光芒炸裂。
七彩光流再次射出，穿透层层维度。
而在那道光消失的瞬间，屏幕上的负值波形突然停止攀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