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终端合上，屏幕上的数据流终于停止滚动。她揉了揉太阳穴，军方的日志同步完成了，系统提示音也安静下来。客厅里只有路由器轻微的呼吸声，像派蒙打呼噜。
门铃响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戴圆框眼镜的老人，手里拎着录音设备，胸牌写着“国家科技史编纂委员会”。他自我介绍是姓陈的史学家，专程来采访她。
“您现在方便吗？”史学家问。
林晚点点头，请他进来。沙发上还放着她的家居服，她顺手拿开，让出位置。史学家坐下后打开录音笔，镜头对准书架——那里摆满了奖杯和证书，最显眼的是火盾荣耀奖的金色底座。
“林女士，”史学家调整了一下眼镜，“‘元素革命’正式被纳入全国科技史教材。您作为奠基人，我们想记录下您认为最伟大的时刻。”
林晚没说话，只是脱下外套挂到椅背上。
“是火盾壁垒在国际峰会上成功演示的那一刻？还是雷元素警戒协议首次拦截导弹？”史学家继续引导，“很多人都说那是改变历史的瞬间。”
林晚走向客厅的一面墙。
那不是普通的墙面，而是贴满了纸张、蜡笔画和便利贴。有歪歪扭扭的派蒙头像，有用荧光笔涂的岩元素护盾阵列，还有张卡片上写着：“妈妈是元素女神，我和妹妹是她的神之眼。”
她指着其中一幅画。那是两个小女孩牵着手，站在一个发光的装置前，旁边写着“网络安全少年团成立日”。画角有个小小的签名：林晨曦 & 林星瑶。
“这是我最骄傲的技术成果。”她说。
史学家愣了一下，看了看墙又看看她。“可这些……都是孩子的涂鸦。”
“没错。”林晚轻声说，“但所有系统设计的起点，都在这里。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让她们能安全地上网，能自由地画画，而不是担心被黑客盯上。”
史学家沉默了几秒，重新按下录音键。“那您觉得，科技发展的核心动力是什么？”
“不是代码，不是算法。”林晚坐回沙发，“是家。”
这时，林晨曦从角落抬起头。她一直坐在地毯上看书，膝盖上摊着一本《量子通信基础入门》。听到这话，她合上书说：“下次我想画雷元素预警网，七节点布局。”
林晚笑了。“等你画完，我拿去申请专利。”
史学家忍不住也笑了。他原本准备了一堆专业术语的问题，结果现在只想多听几句这样的对话。
“林女士，”他换了个语气，“苏然先生最近在接受采访时说，您的系统理念让他想起原神里的钟离——守护契约之魂。”
林晚翻了个白眼。“他又开始讲古董冷笑话了？”
“他说您才是真正的‘岩王帝君’，只不过披着家居服。”
“那他也该学学胡桃式推销术，直接说‘限时折扣，买一送一’算了。”
两人笑起来时，林星瑶从房间跑出来，怀里抱着她的派蒙玩偶。她一眼看到茶几下面有个小盒子，伸手掏出来看了一眼，又迅速塞回去。
盒盖没关严，露出一点银光。
她没说话，悄悄爬下沙发，绕到苏然常坐的那个角落，把盒子轻轻推到了沙发垫底下。
“姐姐！”她突然大声喊，“你上次画的草元素数据花，能不能加个旋转特效？”
“可以。”林晨曦说，“但你要答应我，别再偷偷改系统启动动画了。”
“我没改！我只是让派蒙出场时比个耶！”
林晚看向史学家。“你看，这才是真实的研发日常。”
史学家已经不记问题了，正举着手机拍那面涂鸦墙。“这幅全家福，我能收录进附录吗？”
墙上确实有一张简笔画：三个人手拉手，头顶飘着三个神之眼，下面是歪歪扭扭的字——“我们是一支队伍”。
“当然可以。”林晚说，“不过提醒你，版权属于两个小作者。”
“我已经问过她们了。”史学家认真地说，“每人付了五颗糖作为授权费。”
林晚终于笑出声。
史学家收起设备，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那面墙。“很多人以为历史是由大人物写的。可今天我发现，真正留下名字的，往往是那些把技术变成温度的人。”
门关上后，家里安静下来。
林晚走到墙边，手指划过女儿们的名字。她拿起终端，准备归档今天的日志。刚点开文件夹，系统弹出一条新消息：
【粉丝值已达标，可兑换“钟离·古董冷笑话集”语音包】
她点了删除。
林晨曦走过来问：“妈妈，明天要去未来实验室吧？”
“嗯，早点出发。”
“我可以带我的笔记本吗？我想试试把七节点算法做成可视化模型。”
“可以，但不准在实验区吃零食。”
“成交。”
林星瑶抱着派蒙爬上沙发，把玩偶放在苏然常坐的位置上，还给它掖了掖毯子。
“派蒙也要去上班。”她说。
林晚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终端放进了抽屉。
窗外夜色渐深，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屋里只剩下路由器的绿灯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林晨曦回到房间继续看书。林星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林晚轻轻给她盖上毯子，转身去厨房倒水。
路过沙发时，她注意到派蒙玩偶的右手微微翘起，好像指了指垫子下面。
她停下脚步。
垫子边缘露出一角银色。
她没有弯腰。
也没有叫醒孩子。
只是站在那里，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水壶开始烧水。
蒸汽慢慢升起。
客厅里，派蒙的眼睛在黑暗中反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