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站在作战室中央，手指按在地图上风龙废墟的位置。她的声音很稳，但所有人都听得出那股压着的急。
“六点整，会议开始。目标只有一个——明天天亮前，必须搞清楚废墟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神风坐在靠窗的位置，掌心贴着桌面，那滴血还在皮肤上，没干。它时不时轻轻跳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优菈第一个开口：“直接打进去。骑士团的传统战术就是正面突破，拖得越久，敌人准备越充分。我们现在犹豫，就是在给他们时间。”
她话音刚落，珊瑚宫心海就摇头。
“不行。我用‘海只之眼’推演过三次，废墟内部有三层能量哨点，呈三角分布。任何大规模元素波动都会触发连锁反应，不只是警报那么简单——会引爆预埋的深渊地雷。”
“那你打算怎么办？”优菈盯着她，“写封信问问他们要不要投降？”
“地下走。”心海指着地图上的水脉线，“蒙德北麓有一条废弃的暗河系统，连接着废墟底部的蓄水池。水流至今未断，说明通道仍通。我们可以通过那里潜入，避开主哨点。”
“你确定那不是陷阱？”罗莎莉亚靠在墙边，双手抱臂，“深渊最喜欢拿旧路做诱饵。”
“我不确定。”心海看着她，“但我确定强攻必死。”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没人说话。
神风抬起手，把掌心那滴血轻轻按在沙盘边缘。血珠接触沙粒的瞬间，微微震了一下。
“我能感应到里面的风。”他说，“不是自然流动的那种。是被人编排过的，像程序一样循环。刚才那一阵青光冲天，其实是系统重启的信号。”
他抬头看向优菈：“如果你现在冲进去，第一步就会踩进预警圈。他们会知道我们来了，然后——”
“然后封锁所有出口。”心海接上，“把我们堵在里面，慢慢清理。”
优菈冷笑一声：“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一群躲在地下的家伙牵着鼻子走？骑士团的脸往哪搁？”
“这不是脸不脸的问题。”神风说，“是能不能活着出来的问题。”
“我可不想带着一堆尸体回去报告任务完成。”罗莎莉亚终于动了，从墙上直起身，“我可以先去探路。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个暗河入口，我能在天亮前确认是否安全。”
“你一个人？”优菈挑眉，“万一被发现呢？”
“所以我才要趁夜去。”罗莎莉亚走到桌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一段曲线，“风元素漩涡集中在东侧高地，正面最难接近。但我可以从西侧绕，利用岩层遮蔽气息。”
心海忽然开口：“三点钟方向，石柱残垣之后，有一个小型气流交汇点。你的隐身术在那里会被干扰。”
罗莎莉亚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海只之眼’看到的。”心海平静地说，“我已经推演过七种潜入路径。你是最佳人选，但必须避开那个节点。否则——你会暴露。”
罗莎莉亚沉默两秒，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走。”
神风在纸上记下几个标记，推给心海：“你刚才说的三种路径，能把数据共享给我吗？我想看看能不能用安抚元素提前中和一部分警戒机制。”
“可以。”心海接过纸，“但别抱太大希望。那些哨点是活的，会学习，会进化。昨天有效的办法，今天可能已经失效。”
“总得试试。”神风捏了捏眉心，“我现在最怕的不是敌人强，而是他们太了解我们会怎么打。”
优菈站起身，手按剑柄：“你们聊完了没有？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今晚没人动手，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强攻。”
“你可以等一个晚上。”神风看着她，“但如果情报错了，损失的是整个小队。”
“我说过了。”优菈冷声，“我可以等。但如果你们错了，我会亲手拆了那座废墟。”
她说完转身，走到作战室东侧坐下，不再看任何人。
会议继续。
心海调出水文图，标出暗河流速、深度和可能的塌陷区。神风一边听一边记录，偶尔提出一个问题。
“这个弯道太急，普通人游不过去。”
“我知道。”心海指着一处红点，“所以我们不能走全程。只到第二蓄水池为止。再往前就是监控核心区，必须换方式进入。”
“有没有可能用冰桥？”神风问。
“甘雨不在。”心海摇头，“而且冰面反光，容易暴露。”
“那烟花呢？”神风又问，“宵宫做过无声焰火，能照亮但不发声。”
“可行。”心海记下，“但只能用一次。”
罗莎莉亚拿起斗篷披上：“我该走了。趁着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出发。”
神风站起来：“等等。我把安抚元素留在你身上一点，万一遇到突发情况，至少能稳住心跳，避免被感知类技能锁定。”
他伸手贴在罗莎莉亚肩头，掌心微热。一道看不见的波动渗入她的衣领。
“感觉到了？”他问。
“有点暖。”罗莎莉亚耸肩，“不像上次那样刺骨了。”
“说明适应性在提升。”神风收回手，“记住，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退。不要硬撑。”
“我又不是去送死。”罗莎莉亚笑了笑，“只是去看看路通不通。”
她走到窗边，翻身跃出。
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作战室安静了几秒。
心海低头继续研究沙盘，指尖轻轻拨动一小股水流，模拟暗河走向。
神风坐回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掌心。那滴血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浅褐色的印子。
优菈始终没动，眼睛盯着地图，但明显没在看。
“你不信心海的方案？”神风突然问。
“我不是不信。”优菈声音低，“我是不信等。等情报，等侦查，等所有人达成一致。战争不是开会开出来的。”
“但我们不是在打仗。”神风说，“我们在救人。救那些被种下印记的骑士，也救蒙德。”
“方法不同，目标一样。”心海插话，“但选错一步，所有人都得搭进去。”
优菈没再反驳。
她只是把手放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神风看着窗外，罗莎莉亚离开的方向。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雪山的气息。
冷，但干净。
心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会遇到风元素漩涡——三点钟方向，石柱残垣之后。”
神风闭上眼。
安抚元素顺着他的呼吸扩散出去，像一张看不见的网，轻轻覆盖在城市的边缘。
他知道那股风还在动。
也在听。
也在等。
他睁开眼，低声说：“她得绕过去。”
心海点头：“她会的。”
优菈忽然站起：“如果她失败了，明天早上六点，我照样进攻。”
没人回答。
神风只是把笔放下，手指压在掌心旧痕上。
血迹虽干，心跳未停。
风又起。
屋檐外的旗子猛地一扬，拍在墙上。
神风抬起头。
远处，一道模糊的人影正贴着城墙移动，在第三个转角处突然停滞。
下一秒，风卷起一片碎叶，打在窗玻璃上。
啪的一声。